隔壁毫无动静——他忙成那个样子,怎会有空过来?
她翻了个身,对着里侧。方书音的两面,佟云裳的悲剧,让她亲眼见证人情的淡薄与残酷。她偷偷掉了几滴泪,在心里拿定主意:等送走了佟云裳,和梅姐姐好好道别,她就听他的,不管那事完没完,都要搬出去,再不要住在这让人憋屈的地了。
她闭目入睡,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听外边闹哄哄的。
“姑娘,姑娘,”珍珠进来摇了摇她,见她睁眼了,焦急地道,“琉璃过来了,说是奶奶……我们小姐找你有事。”
冬儿正在衣柜那急匆匆地收拾,也催道:“姑娘快起吧,外边出事了。”
莒绣掩了哈欠,连忙起身,顾不上换衣裳,只稍稍拍整了,抿了抿发髻,匆匆往外走。
她没见过琉璃,见廊上站着个丫头,便走上前道:“琉璃姐姐,我们走吧。”
琉璃往正房那看了一眼,莒绣扭头,见方书音站在台矶上看着她们这,和身后的翠翠一个脸色,像是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莒绣心里不太舒服,转回头,催道:“快走吧。”
琉璃轻轻应了一声,领头往外走。
两人走到夹道拐弯处,莒绣突然听到了春儿的哀求和惨叫声,忙道:“琉璃姐姐,请等等!”
她小跑着往右边小道上去,到得一处小院门口,果然见那个背对着门口倒地的身影,正是春儿。
“春儿,你怎……”
有人从身后堵了她的嘴,并钳住了她上身。
那力道之大,使她完全挣不开半分。
莒绣挣扎着扭动头部,余光瞥到身侧的琉璃,也被一个穿着靛蓝衫的婆子给制住了。
她心里慌乱,还牵挂着生死未知的春儿。她眼睁睁地看见地上躺着的那人,停了呻吟,缓缓站起身,好整以暇地扯了扯外衫,再转过身来,正是春儿!
是也不是。
这个春儿,脸上没有一丝当初的怯生懦弱。她眼神坚定,出口无情:“我的活做好了,剩下的,该你们了。”
莒绣一直看着她,她却一丝眼风也未给,淡定地拍了拍身上的灰迹,转身走进了屋里。
青天白日的,她们到底要做什么?
莒绣来不及细想,身后有人靠近,和掐住她的人一起合作,将她的双手反剪,并绑了起来。
莒绣还想多听多看,却不能了,她被绑缚,身后这人腾出一只手,挪了半步,到了她跟前。
此人蒙着面巾子,光凭衣裳发饰来看,应当是个女人。只是莒绣方才被他制住,知道这人力道之大,还有胸腹的平坦,不像是女子该有。何况他眉眼硬朗,喉间凸起,十有八九是男人假扮。
他改捂为掐,死死地卡住了莒绣两腮,迫使她无法合上口齿,再往她嘴里挤进一丸药。
莒绣挣扎,可这力道,钳得紧,掐得痛。她只能尽力回想那些令人恶心、厌恶的事,让自己不断干呕。
那人怕被污秽沾身,皱眉恼怒地松开了手。
莒绣一鼓作气,强行将那物又呕了出来。
那人嫌弃地看了一眼地上那一滩,抬手就是一耳光。
莒绣的左脸火辣辣地疼,这一侧的耳朵嗡嗡作响。她想趁此时呼救,却绝望地发现喉间肿胀,什么声也发不出来。
婆子急道:“你再塞一颗。”
那人撇嘴不满,哼道:“我的药金贵,你们给的价钱可不够。你放心,我的药,天下第一,只要沾到就是有的,不必再浪费。”
这人没打诳语。
那丸药虽被吐了出来,可到底先前进过肚,又见效奇快。莒绣很快觉着身上发软,且又潮又热。
那人反着将她负在肩上,莒绣又觉恶心,身上不断有汗冒出,黏腻湿缠,十分难受。
她被扛在半空,随着他走动而头部晃荡,忍不住又连呕了两次。她尽力去抬头,看见琉璃被人以手刀击晕,往内室拖去。
她想呼救,人已昏沉,头重重地垂了下去。此时视线模糊,脑子里一会是山川湖海,一会是戏台铿锵,一会又是百鸟争鸣……
闹糟糟的一片,她恍惚中强行抓住了一丝清明,用尽全力去咬舌尖。
疼痛让她勉强撑住了半分,直到被人塞进了木箱,合上了盖,眼前一片漆黑。她挣扎着保留了一丝清醒,没有轻举妄动,等这人的脚步声远去了,这才用力去磕箱子四壁。
有人来了,莒绣大喜,然而这两人说的话,又让她绝望了。
“快点儿办事,那些人就要来了。”
“嘿,轻着点。”
“你放心,这药一下去,开膛剖肚都不会醒的,还不是由着咱们摆布。”
莒绣不敢放松,又掐指尖又含舌,一困顿就咬。
箱子被人抬起,莒绣默默地数着数,数到一百四十三的时候,箱子被放下,有人在摸锁头。
莒绣赶紧闭眼装昏睡。
两双粗糙的手在她身上摸索了一番,再解了绑手的布巾,合力将她抬到了床上。
“小心些,”这是那个声音老一些的婆子,她接着道,“这小妮子,命怪好的,临死还能穿一回郡主的好衣衫。”
“要不你来?少废话,快些办事。”这不是方才和婆子对话的妇人,但这个声音莒绣听到过,正是郡主身边的大丫头秦琴,她曾来学里宣读过采选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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