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我们”就拉人下水。
云堇书再蠢都知道不能让她带坑里,帮着解释道:“马姑娘就是让山路给绕昏了头,我们一块走的,哪里就见到了什么。就是一只锦鸡躲过了箭,没抓着,太可惜了。要不然,捉回来送给老太太,也是个祥瑞。”
四姑娘暗暗松了口气,补充道:“东苑那边都在说,四哥英勇,见了匪徒也不惧,就是不知受伤了不曾。”
老太太蹭地站起来,莒绣耳尖,听着前方有人也动了杯盏,抬头一看,却是让人意外。
桑姑娘和四少爷相熟吗?想来是有的,桑姑娘是三太太亲自带回来的,处出感情了,自然就关心三太太的亲儿。
老太太心疼孙子,连声催人去请。
莒绣心里打鼓,她这信口开河,几人在路上是对过口径的。可东苑那边呢,还有那恍恍惚惚的韦鸿腾,能配合好吗?
大姑太太从门口进来,显然是知道了前情,张嘴就求情:“老太太,姑娘们上山下山的,都累着了,让她们下去歇歇吧。外头乱糟糟的,还等着您主持大局呢。”
事实证明莒绣的担忧是多余的,有大姑太太说和,她们被打发了出来。到了夜间,四少爷英勇剿匪、护卫韦家族业的事迹,已经传遍了整个老宅,说不得还有外边。
隔日官衙还送来了锦书表彰,另有纹银五十两作为赏金,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至于那个他,无人提及,好像他从来没出现过。
美绣躲在被窝里狠捶褥子,气道:“哼,这太不公道了!四少爷也够不要脸的,就他,还英勇呢,就差尿裤子了。我都比他能,呸!我先生才是盖世大英雄,赤手空拳斗匪徒,比话本子还精彩,怎么就传成那样了呢?”
莒绣替她盖好被子,贴着她耳朵道:“由他们去吧,至少保全了我们名声。他是个有心胸的,并不在意这些。”
美绣往她这头挤了过来,伸手圈住她的腰,将脸轻轻贴在她胸侧,惭愧道:“姐姐,从前是我错了,先生那样好,我还误会他是瞧不起人,故意找我的茬。都是我不好,先生这样的人,再好不过,我想好了,我要嫁这样的大英雄。”
莒绣恨不能一把推开她,气道:“快别说了,每日想起一出是一出。”
美绣在她胸前蹭了蹭,这才躺回去,失落地道:“我知道自个不学无术配不上,就是这么一想嘛。姐姐,我要是有你这样能干就好了,那我铁定能……啊呀,姐姐,你嫁给先生好不好?先生一直欣赏你,肯定不会不乐意。天呐,我怎么才想到!姐姐,姐姐,快别睡了,你听我一句:真的,先生是最好的男子,将来也会是个好夫君。你想想,你嫁给了他,往后走到哪里,都不用怕遇凶险。小偷强盗劫匪,哪个不是见了他就躲?呃……他虽然穷了些,也不怕的。我这还有一百多两,都给你们当贺礼,你置办些田地收租子,他去教书,生计不成问题。对了,我还有那匣子,能卖几个钱就卖几个钱,都给你们。”
莒绣本该早让她住嘴的,可她舍不得,就这样在别人的假想里,体味了一把和他过日子的感觉,真好!
美绣说得意犹未尽,恨不能现在就按了他俩拜堂成亲,翻身又起来,还待要说,却见姐姐闭着眼纹丝不动。她只能失望地躺回去,打了个哈欠后,还在那嘀嘀咕咕:“真的,有个这样的姐夫,挺好的。”
她睡着了,莒绣慢慢睁开眼。这样跌宕起伏的一天,虽然有过绝望,但再没有比绝望过后迎来灿烂,更让人难忘的。
她怎么睡得着?
她仔仔细细地回味着他来了以后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我擦破了手,他给我清洗,给我上药,还哄我不要哭。我的生辰无人记着,只有他,那样好看的首饰,他说你拿去解解闷。
莒绣越想越甜,甜过又渐渐清明。
第一回 他就送我一箱子小孩玩意,那这些,可不是又把我当个孩子在哄。
张莒绣,你不能想入非非啊!
隔日,众人用过早饭,四姑娘凑过来,小声问她们:“能过去看看竹妹妹吗?”
莒绣摇了摇头。
四姑娘其实知道答案,但又良心不安,如果不是因为要陪着她们,竹小姐也不会遭这劫。
美绣小声问:“为什么不能去?”
四姑娘扯扯她的袖子,她就不再问。
莒绣看懂了四姑娘的眼神,小声道:“别让人看出来。”
竹小姐被匪徒伤了,这事要是传出去,只怕她会没了将来。
四姑娘点点头。
为了不让人起疑,莒绣突然道:“那我们就去塘边钓鱼吧。”
美绣立刻道:“好啊,我去问问妈妈们有没有鱼竿。”
马家十一姑娘一直看着这头,皱眉生了疑惑,这几人是真没遇上劫匪吗?倘若遇上了,不在屋里哭上几场,倒还有心思玩乐了?
十四姑娘站在她后边嗤嗤笑,等她回头,便讥讽道:“十一姐,早前我们说的你不听,如今后悔也难咯。代大奶奶可不待见你,你巴结也没用。”
十一姑娘嘴硬道:“十四,可不要胡说,什么有用没用的,我不过是想着和这家里处好了,能为十二添分助力。”
十四姑娘又笑,摇头道:“省省吧。就你那点子手段,真不够看的。你看看人家,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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