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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时至今日仍久想不明白这一环环到底从哪里入手既能破坏了宁泽的亲事又不至于毁了她?
    宁溱也意识到了这样打下去并不能伤害到他,梗着气收了手,气冲冲之下周身像是燃了一团小火苗,眼角还挂着泪,认真指着徐呈说:你记着,十年后我会再来找你打过。
    这句话就这样窜入宁泽耳中,她踏出院门的一只脚顿住,半天收了回来,她忙不迭低下头,一滴泪啪嗒掉到地上,一时抬不起头去面对外面的小家伙。
    宁溱有时候说话行事像个小大人,但毕竟只有六岁多,有很多事只是顺着他自己的直觉去做,知道是非好坏却不懂其中曲折,见宁泽站在门口低着头,他又伤心的问:三姐姐可是怪我,所以才一直不认我?
    这一年他母亲刘氏时不时感伤,偶尔会提起去年流言纷飞时陈嗣冉找上门,他们却留他三姐姐一个人独自面对外男,宁溱想,三姐姐应该是因为这个伤心了,所以才不认他。
    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委实伤心,刘氏走上前替他顺背,宁溱嘟囔道:母亲,我又惹祸了。
    刘氏却道:这次你却没有,你打的好。
    此话一出,宁泽觉得眼泪汹涌更盛,这些年刘氏对她算是好却一直是作壁上观的姿态,礼貌却不亲切,所以她和她并不亲近,小时候甚至有些怕她,她上一世曾经为此觉得不舒服,此生她却一直觉得人与人之间能互相爱护到她和刘氏这种程度就足够了。
    然而刘氏这一次为了她不惜得罪人,而且得罪的还是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他们的人。
    她突然想或许前世时刘氏也后悔没能教导好自己,所以前世长大后的宁溱见到她才能那般没有隔阂。
    其实她从未怪过谁,她知道她自己走的这条路有许多错误,她不是孩子,觉得自己做的一切可以自我承担。
    如今刘氏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忽然非常难过,她怕被四夫人和沈宜慧看出端倪,脸上很想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也不敢抬头,怕让大家看到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有人走到她面前,她低着头,看到他穿着缎面的黑色官靴,往上一些是赤罗色的官服,这人的手轻轻扣在她脑后,轻轻的一带让她埋进了他的怀中,虽然已是夏日,他的气息却还是凉凉的,靠在其中有凝霜之气,让她渐渐的缓和下来。
    沈霑道:你是觉得我赤贫如洗箪食瓢饮了吗?所以才哭的这么厉害。
    宁泽不知道他又要开什么玩笑,他堂堂魏国公世子,朝廷的正二品大员,他要是赤贫如洗别人可怎么活,她不想说话,想了想伸手抱住了他,想把眼泪鼻涕都擦在他的官服上。
    沈霑又说:不都说姑娘家的眼泪是金豆豆吗,你哭成这样还不是嫌弃我身无长物,需要用你的眼泪换钱。或者你是南海的鲛女不成,留下来的泪都会化作珍珠,然后好为我换取那五斗米?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轻轻的说:你这般泪如金波,别人看了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宁泽的伤心被他这些话激的七零八落,抬起头来,泪眼婆娑中看了看这张脸,这人眼如清波鼻若悬胆,这么好看的人时时刻刻用他自己诱哄着她,虽然还不是她的,她却觉得得到了许多安慰。
    她忽而有些明白上辈子为什么没能和卫风走到一起,她是真的需要别人抛出来一架青云梯,她才知道路,才敢大胆往前走。
    宁泽和宁溱一样都受不得花粉,她比宁溱要好些,只是现在一哭有些气闷,埋在沈霑怀中连连打着喷嚏。
    沈霑嫌弃的不行,皱着眉,很想推开她,宁泽却抓着紧紧的说:再让我靠一会儿,大人你不能半途而废,做好人就要做到底。
    他们这边有些旁若无人了,虽然听不到再说什么,但是那姿势像是揉在了一起似的,沈宜慧小姑娘羞红了脸,转过头,有些不敢看她们,却又忍不住半转了身偷偷瞄,她也快议亲了,经常也幻想将来的相公会是怎么样的。
    而站在院墙边上穿红罗衫下搭花间裙的另一个姑娘目光幽幽的看向沈霑,眼神中浮上些不解,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宜鸳。
    她看到她五哥嘴角含着笑意,她想将那笑看成是诱哄,但那笑却犹如水波漾开清澈和缓,只是很简单的一个笑意,却是她不曾见过的。
    四夫人觉得今日的事有些复杂,别人的反应也就罢了,刘氏却是她的表妹,她的一番表现让她嗅出了些不同寻常,只是她又看到院门前抱作一团的两人,她也是一路看着沈霑长大的,看到两人亲亲热热的她觉得开心,便也不做深想,清了清嗓子道:世子爷难得来我这院子一趟,不要堵在门口,进来坐坐。
    自打沈霑一出现,一屋子丫鬟婆子就放下了手中事,垂首立在院中,沈霑看了看天色,天边已经只余一抹夕阳,他拍了拍宁泽,让她自己站好,又说:天色不早,就不劳烦四婶了,我还有话同徐呈说,这便告辞。
    说完话对着徐呈招了招手,徐呈乖觉的跟在他身后,站到陈大岭旁边,陈大岭从去年起就非常嫌弃他,觉得他靠的太近,抱着剑横着挪开一步。
    沈霑却又看向宁溱,这么大点的宁溱他还第一次见,有些新鲜,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你想学功夫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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