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麦拧了一下眉心。没有做声。
这可真是奇怪了。
那一男一女若只是为了讹钱,该死命扯着稻香园里的伙计或是周芸儿混闹才对,跟路人哭诉,能起甚么作用?
要知道,稻香园不仅是火刀村里独一家食肆,排场更委实不小,光是那占了三亩多林地的园子。看上去就很能唬人能开得起这么大一间食肆的人家,是绝不可能任人欺负的,他们这样往死里折腾,怎么就不想想,要是惹怒了这饭馆儿的东家,到最后一个子儿都拿不着不说,还挨一顿胖揍,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要知道,那两口子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在外头跑买卖的。可不是那起没见过世面的货色,这一点浅显道理,他们能不明白?
见花小麦不说话,孙大圣便又接着道:这还不算完呐!你应是已经晓得,他俩是在村间小路上闹起来的,却并不是外卖摊子附近。反而紧挨着通往后头园子的石子小路。那男人在地上滴溜溜地滚,渐渐地就离园子入口越来越近,那个女人。也一步步跟着往这边挪。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她嚷嚷的时候,脸正是冲着鱼塘那边,若不是我和平安叔到得及时,将他俩拉开了,恐怕迟早将你那园子里的人给叫唤出来!
花小麦心中陡然一凛。
今天是稻香园摆宴请陶知县夫人来做客的日子,那两人偏捡着这时候来闹事,还直往园子跟前凑,意味着什么?
哪里是为了讹钱,分明就是上赶着来坏她稻香园名声的啊!
想想还真是有点后怕。若不是当时她还算镇定,打发了秀苗去请潘平安,又迅速将杨氏和那一众女眷带去稍远的东北角竹林。后头会是怎生情形,还未可知!
春喜在一旁仔细听二人说话,见孙大圣住了口,便试探着道:大圣兄弟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奇怪了。那两人张口就管小麦妹子要十两,小麦妹子只肯给两吊钱,按道理,他们该是不会就此甘心,可他们怎么就连个价都不还?痛痛快快接了钱就走哪个讹人的,会像他们这样办事?
哼。花小麦冷笑一声,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呢?他们在园子门口闹了那半日,却没达到想要的效果,可不就只能作罢,尽快脱身?幸亏大圣哥你与平安叔到的及时,否则,保不齐我连他俩长甚么模样都瞧不见!
孙大圣点点头:所以我才问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这事儿,当真越想越觉得蹊跷。
唉,我能得罪谁啊!花小麦想也不想,叹了口气道,大圣哥你还能不清楚?我这一向,连去城里走动走动的机会都有限,稻香园重新开张之后,更是成天只在铺子上张罗买卖,没有
等一下。
她忽然顿住了。
该不会这问题,恰恰正是出在买卖二字上头?稻香园做大了,便碍了某些人的眼,心心念念,想给她点苦头吃?
反正你最近还是把细点的好。
孙大圣见她话说到一半就住了口,心中猜逢她或许是想到了些什么,倒也不深究,只切切地吩咐道:我想你如今有些不便,遇上事千万莫要硬撑,待郁槐哥回来,你与他说说。他那人办事有分寸,脑子也清楚,有他着手处理,你能松快不少,有事要帮忙,言语一声就行。
花小麦抿唇笑了一下,谢过他道:那我就先回稻香园了,过一会儿小耗子回来,大圣哥你让他别耽误,赶紧来铺子上找我。
孙大圣痛痛快快地连声应这你放心,将她送出门口,也便进了酱园子忙活去了。
小耗子身段灵巧,腿脚格外利索,将跟踪那一男一女的任务交给他,可谓是再合适不过。
花小麦回到稻香园,也就是一顿饭的工夫,那小子便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似是跑得很厉害,一进门,忙就捧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嘴猛灌一气。
若搁在平常,不用花小麦开口,春喜铁定就是要训斥他一回的,今儿却是顾不得了,由着他将茶壶喝了个底朝天,迫不及待地捉住他问:怎么样。那两人往哪边去了?
小耗子一抹嘴,望向花小麦,皱着眉道:那两人都算是很警惕的,出了咱酱园子的大门,还四周转了一圈,才鬼鬼祟祟地出了村。也并没有往官道上去,是从村西口离开的。
村西口?也就是说。是进城了?
花小麦之前的猜测,随着小耗子的这句话,立时又笃定了两分,禁不住狠狠磨了磨牙:你跟了他们多久?
没弄清楚他们去了啥地方,我哪敢贸然回来?小耗子一摊手,仿佛功臣似的面有得色,蓦地见花小麦一张脸阴得要下雨,丝毫没有同他开玩笑的意思,便吐了吐舌头。
我在后头跟着他俩。一路进了芙泽县城,他们就径直钻进了天胜街,在人丛里一挤一窜,就不见了
啪!春喜毫不客气地一巴掌盖在他脑门上,还以为你把整件事全弄明白了,却原来还是个半桶水!天胜街那么大。你让我们上哪儿找人去?
小耗子吃痛,忙地朝后缩了缩,一脸委屈:东家交代的事。我哪敢敷衍?若能一路跟到底,我肯定没二话!可天胜街那一带,人太多了,挤挤擦擦的,我眼睛一错,就跟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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