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芸儿在她身边呆了一会儿,有些按捺不住地小声道:咱们在这儿等着也是无用,要是能去城门附近看看
别说人家不会答应,就算他们肯,咱们也不能去。花小麦沉声道,咱们在这儿并没碍着谁,但若不知死活地往城门跑,就真是在给人添麻烦了。
柯震武没瞧见她,倒是从后厨赶出来帮忙的左金香,一扭头的工夫发现她安安静静坐在树下,立刻瞪圆了眼睛赶过来,扯了她胳膊急吼吼道:你跑来干什么?这是那姓孙的说漏嘴了?啊呀,明明跟他交代过
又压低喉咙:肚子里揣着一个还到处瞎跑,倘或有人磕着碰着你
我就在这儿坐着,不乱动,没人会碰到我。花小麦抬起脸来冲她笑笑,让我在家等着,我实在坐不住。
啧,这真是许是见她还算冷静,左金香小声嘀咕了一句,转身就往厨房里走,不多时,端了个大碗出来。
赶紧,给你煮了碗面,你现下这情况饿不得。手艺没法儿跟你比,你就算是往嘴里塞,也得吃一点。
花小麦也便伸手去接,一面笑道:多谢你左嫂子,我还真有点饿了
再去拿筷子的时候,手却忽然哆嗦了一下,热汤泼了一身。
第二百四十四话 回家吧
你看你
左金香赶紧把面碗抢了去,扯下腰间的围裙给花小麦擦手,一面不停口地嘀咕:烫着没有?头先儿还真唬住我了,以为你有多镇定,结果怎么样你若真个冷静,也不会没头没脑地跑了来了!也不瞧瞧自己现下的情状,说句不吉利的,万一有个闪失,你家孟镖头回来了,得多难受?
没事儿。花小麦将那围裙在身上随便蹭蹭,仍是笑着道,我心里有数,若是觉得身子不舒服,哪怕在家里急死我也不会来,可我现在好好的呀我是想着,来了城里,他要是回来了,我立马就能得到消息,心里踏实点。
唉左金香点点头,跟着就叹了口气,我说你这妹子也莫要强撑了,还笑哩,心里不知都慌成什么样了!横竖咱又不是外人,难不成你还怕我笑你?
左嫂子你要是觉得我这笑实在入不得眼,我立时便能哭给你看,关键是,你想看吗,有谁想看?花小麦抿了抿唇,我真好得很,你就别记挂着了,我晓得你这两日多半也忙得够呛,你瞧我又不是一个人来的,你何必担忧?
她回身将周芸儿扯过来,笑容拉大两分:你瞧,这是我徒儿呢,我都收徒了,厉害吧?我不好在灶台边久站,过会子你做饭时若需要人打下手,只管唤一声,我让她帮你,莫看她年纪小,是很伶俐的。
左金香答应一声,又与她寒暄两句,左右不过是让她放宽心,又叫她若是觉得乏了,便索性去孟郁槐平日里住的那间屋歇一阵,话毕也就回了后厨。
花小麦这时才转头对周芸儿道:你跟了我来县城,你娘肯定会担心,这会子我还招呼都不跟你打一声。就把你给卖了,让你给人帮忙做饭去,你不会在心里暗骂我吧?
师傅你说的什么话?周芸儿低头一咬嘴唇,我是你徒弟,如今这情形,我在你身旁陪着本就是该当的,何况,能上灶多拿拿锅铲,我心里总是欢喜的。
顿了顿,又小声嗫嚅着道:至于我娘。她自是心疼我。但除开我之外。家里还有三个妹妹,我那爹,又是我娘纵是有心,也不能时时处处只顾着我。整日留在家中憋闷得很,倒不如跟着师傅你,反而自在些。
花小麦笑了一下,只伸手在她肩上拍了两下,却是没做声。
夜幕降临,四下里灯点了起来,连顺镖局依旧喧嚣不绝于耳,然却半点不使人觉得热闹,反而心下一阵阵发凉。
若过了今晚还没有消息。便是整整两天两夜了,时间拖得愈长,脑子里那凶多吉少四个字便愈加明晰,简直无孔不入,不管想到什么。都会冷不丁一下子冒出来,心立即随之狠命往下一沉。
花小麦在那角落中坐了一下午,难免腰酸背痛,站起来转悠了一圈,与柯震武搭了两句腔,左右不过是些无关的话,彼此都尽量不往那糟心的事上头引。
县衙那边时不时过来一两拨人,却也没甚有用消息,互相问问而已,盘桓片刻便转头离开。花小麦先还充满希望,不久便发现他们是不中用的,待他们再来时,就连头都懒得回一回,只管绕着院子闲走。
周芸儿果真帮着左金香张罗了晚饭,菜色都算是丰盛,但人人揣着心事,也没心思细品,草草扒拉两口便又撤了下去。
景泰和整个下晌虽未帮上什么忙,却也不曾闲着,饭后好容易得了点空,一眼就瞧见花小麦垂着头立在一棵树下,便走过去在她身后小声道:小妹,要不你去后院歇会儿,老这么站着太累了。
我就是坐累了才起来站一会儿,姐夫你不必管我。花小麦并不曾转过身,声音有点嗡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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