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二娘去院子外泼了残水,走进来正听见这一句,便接着道:唔,是大圣兄弟去瞧孟家大哥时,告诉他的。
花小麦了然地点点头。自己在河边摆摊卖面,这在火刀村也算是一件新鲜事了。孙大圣和孟郁槐又是发小。跑去探望他。顺便唠叨两句,这也实属正常。
想了想,她便笑着对左金香道:怎么连柯叔也知道了吗?咳,我那只是个小摊儿罢了,又不是甚么正经铺面,你们还特为来一趟,太麻烦你们了。只可惜我那摊子是晚上才摆出来。要不然,真该请你和大忠哥去坐坐才好。嫂子你看这样可好?索性中午你和大忠哥就留在家中吃饭,尝尝我的面条做得怎样,如何?
对对,正该这样,左嫂子你便不急着走罢,咱俩还可一块儿说说话。花二娘也在一旁帮腔。
左金香想了一回,左右柯震武知道她今日来了火刀村,大约也不会指望她回镖局预备午饭,也便点点头答应下来。
花二娘提了一把烧得黑漆漆的大壶,过来给两人茶碗里续水,一面就偏过头去问花小麦:对了,刚才你想跟我说什么来着?张牙舞爪便往外冲,何事急得你这样?
这个嘛
花小麦看看左金香,又朝大忠的方向瞟了一眼,一时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应该在这两人面前将事情说出来。
怎么?当着我们的面还不好说呀?左金香轻易瞧出她的犹豫,似笑非笑地调侃道,要不你凑你二姐身边去悄悄说,我们堵上耳不听就是了!
不是花小麦笑着推了推她,心下一考虑,觉得也没甚可隐瞒,便拧紧眉毛咬了咬嘴唇,二姐,其实就是最近这几日,每晚关蓉都去我那摊子上。她
怎地,她还天天让你请她吃面不成?花二娘话听了半截儿就开跑,急赤白脸道,你不是说,头回已经请她吃过一碗清汤面?哈,一小碗面不过四文钱罢了,倒不值得什么,但咱摆那摊子是要挣钱的,可不是为了成天让她白吃!我瞧着她挺懂分寸一人,怎么如此
哎呀,我话没说完你急什么?花小麦翻了翻眼皮,对左金香做了个瞧见了吧,我二姐就是这样人的表情,无奈道,自打第二天起,她便再没有在摊子上吃过一碗面,可正是因为她不吃,我才更觉得麻烦呐!她
她将这几天的事一股脑地倒了出来,揉了揉太阳穴,仿佛很头疼地道:如今我听来吃面的客人同她说话,言语间,倒好似以为那摊子是她与我一同开的一般,她日日在那里忙活,虽然什么也不曾说,但难道我真就由得她白干?那在旁人眼里,我成了甚么人了?
花二娘一时无话,那左金香听完了,却是立即冷笑一声。
呵,那姑娘还好意思说你心重?要我瞧着,她才是心眼儿多得数不清呢!
花小麦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做声。花二娘却是立即转过头去:左嫂子,你是说,她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啧啧啧,都已经做到让人觉得那摊子有她一份的地步了,她这心思可没白花呀!左金香满面嘲讽地道,怪道你说那姑娘三天两头地生病,成天琢磨这些事,那身子骨能好得起来吗?
大忠回头看她一眼,摇头无奈道:嫂子你这话说的你又没见过人家姑娘,怎知
呸!左金香不等他说完就朝地上啐了一口,凶巴巴道,干什么,敢是你方才听小麦说,那姑娘长得挺好看,便有心护花?我的确是与她素不相识,但她做的这事经不起讲究,我还不能议论两句了?
大忠扯扯嘴角,忙继续盯着那几口酱缸瞧,再不敢多出一句声。
花二娘垂下头去思索,犹疑着道:我先前想着,我家小妹刚来火刀村没多久,人生地不熟,多交两个朋友总是好的。那关蓉我与她从前并无多少来往,只觉她身子虽弱了些,却没甚坏心思,便由得妹子有空时与她一块儿玩,也算有个伴儿。我瞧着,她并不像是那起会贪别家便宜的性子呀!
左金香唇边的笑容扯得更大了些,眼皮子一翻:哼哼,花娘子,我这话说出来或许不中听那姓关的姑娘从前之所以不来占你家便宜,不是因为她没那心思,而是因为你家穷!如今你妹子来了,既能帮人做席面,还能卖各样吃食赚钱,连摊档也摆了起来,人家还不巴巴儿地贴上来?嘁,要不你说说,她每日里都跑到摊子上去晃悠,是个甚意思?你总不会真觉得她是单纯想替你妹子分忧解难吧?
我花二娘无话可反驳,又想起当初那卖笋脯一事来,心下顿时也添了两分警惕,双掌一拍,高声对花小麦道,这事咱的确是不能由着她!打今儿起,我晚上便照旧同你一块儿去摆摊,实在不行的,把你姐夫也一块儿叫上。我倒不信,她脸皮真厚得什么也不管不顾的了!
左金香和大忠留在景家小院吃了饭,花小麦给两人煮了大碗的鱼鲊面,吃得那大忠赞不绝口,直呼若得了空,必要叫上镖局里的兄弟一块儿来尝这好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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