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姐夫在饭桌上也提了两句。花小麦点点头,据说那姑娘不是火刀村的,十*岁,长得挺不错,家境也富裕。
是啊,我也是这样听说的。关蓉低了低头,郁槐哥那年纪也的确是该成亲了,这二年孟大娘为了这事,没少替他操心。之前也有人给他说过几回亲,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最终都是没成小麦妹妹,你说这次,他能答应吗?
花小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蓉姐,你今天怎么老问这种我没办法回答的问题啊?孟家大哥心里怎么想,我如何能猜得到?你若真个好奇的,等他过几日回了村,自然也就知道结果了不是吗?
我只是觉得,他好像跟你你家走得挺近的,或许关蓉小声嗫嚅,欲言又止,我
花小麦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反复纠缠,万一关蓉拉着她哭诉,她还真不知怎么办才好,于是慌忙指了指前方,笑着扬声道:蓉姐,那就是你说的糖水摊子吧?还冒着热气呢!
关蓉抬起头来,这才发现两人已经走到河畔,张了张嘴还想说话,花小麦却已经松开她的手,三两步跑过去,果见一个老婆婆正在摊子后面张罗,四周已经围了不少人。
这摆摊说来也简单,用板车将需要用的一应家什都推过来,一口灶,两口大锅,几张便宜的桌凳,便可开始做买卖。炉子里烧的是木炭,火候大小也还算好控制,春日的寒风中,往那炉子边上一站,浑身都好像暖和了几分。
杏仁茶、核桃糊、鸡蛋莲子、红豆沙婆婆,您这儿的种类还真是丰富呢!花小麦也不去理落在后面的关蓉,径自与那摆摊的婆婆寒暄起来,从前没见过您,您不是天天都来摆摊的吗?
那婆婆却没有答话,只冲花小麦笑了笑,扯着喉咙很大声地问:小姑娘要吃啥?
这当口,关蓉从后面赶了上来,拉了花小麦一把道:孙婆婆耳朵不大好使,大约没听清你说什么。她是谷子村人,一年里,就在这附近几个村轮流摆摊,每隔三四个月才来咱们村一回,摆半个月就走,我也是等了许久,才盼得她再来呢!
花小麦点点头,稍稍提高声调对孙婆婆道:婆婆,那我要一碗芋泥,还要两碗核桃糊是带走的!
关蓉也点了一个杏仁茶,两人就在靠近河岸的一张桌子上坐了,花小麦左右看看,偏过头又道:我瞧着来买糖水的人还挺多,孙婆婆生意很不错吧?
那是当然。关蓉虽心情郁闷,却仍是强笑道,你别看这摊子小,却很受欢迎的!咱村里的老老少少,难免遇上夜里肚子饿,又不耐烦自己动手做吃食的时候,出来花两个钱买上一碗糖水,热乎乎地吃下去,浑身都舒服。我听人说,县城里到了晚上,街上还有卖面买馄饨的,生意也是好得很!
咦?花小麦闻言心中便是一动。
糖水摊子如此受欢迎,如果在火刀村里摆摊卖点别的东西,不知生意又会怎样?
第六十话 秀才真穷酸
夜色中,身畔是潺潺流动的清浅河水,晚风虽凉,但手里捧着一碗甜滑柔润的糖水,腾腾的热气扑面而来,抿上一小口,唇齿间的香浓滚热顺着喉咙一直流向脚底,竟丝毫也不觉得冷。
花小麦被自己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想法弄的情绪高涨,睁着圆眼睛死死盯住孙婆婆的糖水摊档。
哪个厨师不想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饭馆?铺面用不着多大,装潢也不需怎样华丽,甚至就算做不到宾客满堂也没关系。只要能亲眼看见前来吃饭的食客,美滋滋将自己精心准备的菜肴吃下去,这本身已经足够令人产生一种愉悦的满足感。
而且,只要厨艺好,便不愁无客上门,长此以往,收入也会更加稳定吧?
以花小麦眼下的财力,自然暂时还租不起店面,但用那十两银子,摆这样一个小小的摊档,应当是绰绰有余。
她越想越觉得激动,脸颊和耳朵红成一片,片刻间在心中转了好几个念头,一时拿不定主意。坐在她身旁的关蓉原本还想再与她诉诉衷肠,偏过头来,却见她正在傻乎乎地发呆,不知怎的,那到了嘴边的话竟说不出来,只得满心失落地又吞了回去。
两人各自怀揣着心事默默吃糖水,周遭来买吃食的村民们也大都很安静,间或小声聊个两句。就在这一片祥和之时,糖水摊子前,忽然起了一阵骚动。
文华仁觉得自己很凄凉。
十三四岁上就中了童生,原本以为自此便平步青云仕途顺畅,谁晓得连着两次秋试,皆是名落孙山。爹娘去得早,长姊又远嫁,生活无人照管不止,自己还手无缚鸡之力,眼见着生活一日比一日更加困顿潦倒。
这漫漫寒夜里,村中大多数老百姓都暖暖和和享家庭之乐。唯有他,不得不临窗苦读,因为没钱买炭,连火盆子也不敢点,手脚冰冷僵硬得好像不是自己的。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好几天只靠粗面饼和小咸菜果腹了。嘴里淡出鸟来,只盼着能喝上一碗热腾腾的汤水,让自己浑身能舒服一些。
卖糖水的孙婆婆又来火刀村摆摊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文华仁的居所离河边不远,透过窗户,轻易就能看见河边上那年老佝偻的身影,和她面前热气腾腾的大锅。他当下便是一阵心动,脑袋里被吃一碗糖水的想法给占满了,一个字也读不进去,干脆跳起身,忙忙慌慌跑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