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沅江虽宽广,却也水路湍急,加之逆行而上,有些地方并不能行船,走到最后实在没法子再行船了,自己才不得已弃船改为陆路而行。
头顶压着皇伯父一句,此去西南需从速从快的吩咐,压着几乎是烧到眉毛的云广战事之阴云,身为‘纨绔’的自己,也不能为了子自己好过而耽搁正事。
为了赶时间,弃船后他放弃了华丽的马车,直接上了快马,带着最重要的圣旨,以及简便的行囊,他连惯用的生活物品全都一并弃之船上,一行人快马加鞭的连日兼程。
再然后,自己可不就遭罪了么。
想他堂堂小王爷,打小养尊处优惯了,虽说外表得维持纨绔的吊儿郎当模样,可谁也没规定吊儿郎当的纨绔不能骑马练武不是?
可即便自己打小就没少往马背上爬,骑马的机会也不老少,自己甚至都可以骑着高头骏马在草地上来个几回合的马球比赛,今日却因为这样高强度的赶路,自己差点没跪!
小山子自来会察言观色,也贴心。
见到自家主子忍着呲牙的冲动,努力不动声色抻腿的模样,小山子也心疼。
想起刚才负责护卫的季将军报上来的消息,说前去探路的护卫回来禀报,言前头二里地外有处歇脚的野店茶僚,想到落脚的驿站离着还远,想必也得是入夜后才能抵达了,而眼下时辰尚早,心疼主子的小山子连忙建议。
“爷可是累啦?小的听季将军说前头不远有家茶僚,不若爷您过去歇歇脚,顺便用点茶水,吃点热乎的东西如何?”
如今才开春没多久,天还寒凉着呢,一路风餐露宿的,他们这些下人也就罢了,可怜自家主子那是遭了大罪了,一路上除了夜里落脚驿站,别的时候连顿热乎的都吃不上。
听到小山子的建议,李文衡不是不心动。
可想到自己怀里的圣旨,想到自己急迫想要见到的某个人,李文衡顿了顿,明显有些犹豫。
小山子见状忙又接着劝。
“爷您别怕耽搁时间,如今咱们已经进入西南地界,不日就要抵达三江城了,爷您可是堂堂小王爷,且作为宣旨使,代表的可是大齐的门面,为了我大齐的国威,爷您可得保重身体,养精蓄锐,可不能让苗人看出爷您的疲态来,不若咱们歇一歇,慢慢来,反正都走到跟前了,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不是?”
这么说也对,李文衡想了想,便点头允了:“行吧,那就歇歇脚,吃点东西,小山子,你下去跟季将军说一声吧。”
“喏。”
说起这二里地外的野店茶僚,以前这地方可没有,这还是前年此处新道通路,有商队源源不断的进出后,恰好此地附近有一村庄,里头的村民也是长心眼,发现了商机后合一村之力,在此盖上了这家合资的茶僚。
这种一村合资的经营方式,说来他们还是跟三江县那边学的呢,据说是一位叫余娘子的聪明东家捣鼓出来的法子,三江县那边好多的村子,乃至是侗民壮民,甚至是山中的那些野人们,都因此方式得了济。
自然的,跟着学的他们,在这一年多的亲身实践下,他们全村上下也跟着得了济,如今他们的村子早已经是旧貌换新颜了,为此,他们的祠堂里,还特特给这位余娘子给立了长生碑呢。
好吧,话说远了,却说现在。
别看还没到晌午,铺子里二十几张桌子,如今也坐满了一半,没办法,谁让他们这茶僚是方圆二十里地内唯一一家呢?独门的生意不说,也是怪进出来往三江城的商队太多了!呵呵呵。
茶僚中坐满的桌子几乎都是临近靠窗的位置,大家在等茶等饭食上桌的时候,还一边烤火,一边各自聊天打屁着,场面倒也融洽。
“呀是张兄啊?张兄安好啊!”
被称呼张兄的人,见跟自己打招呼的人,是去年在三江城互市里,跟自己有过几面之缘的人,这位张姓商人急忙放下手里的筷子,站起来朝着来人拱拱手,嘴里跟着客套。
“哈哈哈,原来的李兄啊,一年不见,李兄也安好啊!”
“呵呵呵,同好同好!”,最先开口打招呼的人赶紧拱手回礼,不过想到自己方才去茶僚边的空地停车时,看到的那拉满了货物的十几辆大车,李姓商人忙忍不住好奇就问:“张兄这回进三江,带了这诸多的货物,可是为了三江县罐头的生意来的?”
张姓商人闻言,却是一挥手,语气怅然。
“嗨,李老弟你又不是不知,那罐头的生意红火,利润也高,端是惹人艳羡的很,可那位余娘子也是个倔的,总守着什么恩情规矩,要先供应那宝通号跟得味楼,那得味楼就先不说了,反正分号就只在岳阳郡内,吃不下多少货;但拿宝通号却不一样,人家可是大商行,要货量那是海了去了;余东家咬死了优先供应了他们,咱们这样的商号,能捞点子汤喝喝就不错啦!”
“唉,也是!罐头的生意咱们这些小商号是不用想了,幸好三江互市货物多,品种也多,别人吃肉,咱们跟着喝点汤也成,愚弟可不像张兄你,愚弟瞧着看外头空地上都是张兄您运来的货物吧?此番进三江,张兄可是要大捞一笔了。”
“嗨,李老弟这话不对,哥哥我是看中了三江的干花、盆景生意,用徽州的笔墨纸砚来换,不像老弟你,做的都是现银结算的药材大宗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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