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日里打扮得格外精致,又生了张艳气逼人的脸,美得格外有攻击性。不过现在眼眶和下巴都红红的,却是显得可怜又可爱。沈识见她这般模样,即便被翻来覆去的骂莽夫粗汉没轻没重也生不起气来。
即便他觉得自己和莽夫粗汉没有一丁点儿的干系。
寇窈痛痛快快地骂完他,心里好受了一点,却还是忧心忡忡:不会长不大了吧?
沈识一头雾水。
长不大?
什么长不大?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寇窈捂住的地方,这才反应过来她痛的到底是哪里,红霞顿时从脖颈蔓延到了脸颊。
真的那么痛吗?
可是那日他在花楼,看到很多男人揽着姑娘逗弄,那些姑娘非但没有痛楚,反倒还面带享受。
还是说寇窈与众不同?
沈识心存疑惑,但总不能真的问出口,于是又好言好语地哄了她一回儿,还赔上了刺杀秦三老爷的另一半赏金。
寇窈这才擦干了眼泪给他取血。
伤口因为刚刚沈识的动作裂开了些,渗出的血里果然萦绕着丝丝黑色的毒素。寇窈把毒血挤干净,用小琉璃瓶盛了一个瓶底的血,又在伤口上均匀撒上金疮药包扎好。
平日里这么大的伤口沈识都懒得用药,何况是寇窈手里那种用各种名贵药材调配成的珍品。他垂眸看着寇窈,心底生出些柔软的情绪来。
小丫头其实心软得很。
他这两天惹了她好几次,次次都是顺毛捋捋就好了。她倒也不记仇,一大早就想着给他解毒的事。
就是娇气了点,贪财了点,脾气也不太好。
罢了,他忍忍就是了。
两人这边刚收拾好,长公主身边的婢女便来唤二人用饭。寇窈昨日夜里只吃了两块糕点,以为今日在行宫能吃点好的,却只看到了一桌子清汤寡水。
寇窈眼底透出一点绝望。她用眼神询问沈识:南阳山行宫的膳食都是这么清淡吗?
沈识眼底透出些笑意来,肯定地点了点头。
寇窈眼里的光芒顿时熄灭了。
但她还是怀着一点微弱的希冀对着面前的菜伸出了筷子,果然是意料之中的没滋没味。她看着礼仪周全用饭的长公主和裴安,又不好意思吐出来,于是不情不愿的咽了进去。
这还不如外面客栈里的饭菜呢!
长公主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见她放下筷子就关切问道:怎么不吃了,是饭菜不合口味吗?
寇窈嗯了一声,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长公主当机立断:一回儿我就差人再去请个厨子,你还在长身体,不能吃不好。
开玩笑,谁愿意和裴安一起吃这些寡淡无味的东西!
简直过得比苦行僧都不如。
同样吃不惯这里饭菜的沈识见状道:其实不用劳烦长公主费心,我来做饭就可以。
长公主请来厨子估计也是给自己和寇窈开小灶,他不方便去蹭饭,还是自己动手最为妥当。
寇窈不住点头。
金陵最好的酒楼珍馐斋里的饭菜她也吃过了,还是没有在寇家和苗疆吃的舒服。沈识的厨艺在她这里还算过得去,能让沈识做饭再好不过了!
沈识怕长公主不同意,补充道:殿下若是不嫌弃,也可以试试我做的饭菜。
并没有带多少银子回京、其实担心自己请不到太好厨子的长公主喜笑颜开:不嫌弃不嫌弃!
那可是自己侄子做的!
而且寇家那小丫头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性子,连她都点头了,那肯定差不了!
一旁沉默用饭的裴安却煞风景地开口了。
不行。他道。
沈识对他没有半分好脸色:怎么不行?
裴安端茶漱了漱口:你没那个闲工夫。
他被拘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怎么就没工夫了?沈识刚想回怼,就听见他又不紧不慢地补充道:从今日起,你跟着我修习功课。
有什么好修习的?!沈识心头火起,却在听到裴安的下一句话后又冷静了下去。
只要你这段时日在功课上用心,沈澜进京后我便放了你。裴安乌黑的眸子沉静地注视着他,无论你的身份如何,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事情。
沈识狐疑地盯着他:此话当真?
裴安只道:我从不食言。
一旁的侍女递上巾帕,裴安接过说道:厨子就是珍馐斋出来的,不用再去请了。想吃什么直接和厨房说就是。
他对沈识抛下一句一会儿来书房找我,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而长公主则和寇窈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久后长公主憋出来一句:珍馐斋的厨子什么时候做饭这么难吃了
即便裴安吃的清淡,也不应该做成这个鬼样子吧?
寇窈深以为然的点头。
*
初春的时光流逝得格外迅速,不过七八日的光景,草木便格外葱郁茂盛了。
这几日寇窈过得忙碌却充实。她先是调了驯养海东青时用的香,把沈识专用的那只被赶走的海东青寻了回来给沈澜送了封信,又到处搜寻各种可以给沈识解毒的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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