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撤!”后面隐隐约约地传来了罗铁的怒斥声,隔着狭隘的谷口,他还未看见那边的敌情。
后面的追兵已到,前面又被埋下了重重陷阱。当真是进退维谷、骑虎难下。
“现在离谷口这么近,别与后面的缠斗,”江尘此时还在冷静地思索:“先出谷口再说!”虽说生死攸关,江尘心下却并不恐惧,他相信自己培育多年的暗卫,绝不是好捏的柿子。
“你一定要跟紧我!”叶寒枝行色匆匆地吩咐着身侧的羽林卫,羽林卫点了点头,他怀里的秀珠脸色惨白,弟弟则是害怕地嚎哭起来,她手忙脚乱地去哄弟弟,此时这个五岁的孩子却听不进话,她狠了很心,干脆将手伸进弟弟的嘴里堵起来。手背传来剧痛,她却不敢哼一声。现在的状况,她不能给寒枝姐添一点乱。
江尘冷声下令:“冲锋。”
38. 追兵 不是生离,却是死别。
虽此次随行的皆是武艺精湛的羽林卫和暗卫, 但黑衣人们的武功也是不容小觑,皆是利落狠辣的手法,招招出手都是寻人死穴, 且他们极擅配合,常常联手作战, 一时之间双方人马陷入了僵局。
不过毕竟黑衣人们事先埋伏在此,有备而来, 占了天时地利, 先手一战还是或多或少地对他们这边造成了伤亡, 而且江尘一方队伍里有不少不会武功的重臣贵族,难免要让羽林卫分心保护。随着两方人马越杀越红眼, 江尘一方竟渐渐落了下势。
叶寒枝刚用红缨枪挑破了一个人的喉咙,她站得太近, 还带着热气的鲜血直接喷到她的眼睛里, 视野里顿时赤红一片, 她刚下意识地想用手擦拭, 却猛然停住,反手便要刺向身后一个鬼魅般地向她游移近的身影, 只是还没得手, 那人便已倒下,发出一声闷哼, 罗铁的声音随即在她耳畔响起:“这样下去不行。不管怎样,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目标便是保护陛下, 叶将军,您趁乱势带着剩下的甲字队掩护陛下先走,臣来断后。”
他知道叶寒枝是主上唯一的软肋。便是保住了主上,叶寒枝却死了, 恐怕主上不是寻死,便是也要变得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这样的话,空救下主上一副躯壳又有什么意义。所以除了主上的安危之外,最要紧的便是先唬住叶寒枝,让她也一同撤退。
“不行,这样留你们下来便是送死。”叶寒枝下意识地反驳道。江尘很少瞒她什么,连他手里最大的底牌——暗卫,也是和盘托出。所以她知道江尘手下的暗卫被他以实力由上到下分成了甲、乙、丙、丁、戊、己、庚七队,每队一十二人,以十二生肖命名,其中甲字队的暗卫实力最为恐怖,每个人都是从数十次的历练中活下来的。这种历练极为残忍,每次都是从几十甚至上百人里厮杀拼搏,却最终只能有一人而活。
这次江尘离京,还是大意了,只带了甲字队和戊字队。
“现在的情势紧急,不容再拖延了!”罗铁厉声吼道,连带着脸上那道伤疤都抖动起来愈发狰狞,“你看这浓烟滚滚,既是催命符,却也能掩护我们撤退,只不过我们队伍一齐走目标实在是太大,只能被拆散了。”原是第一次敌人放群箭之时,那箭头上的火星四射迸溅,便燃起不小的火来,而这座无名荒山又是茂密异常,万木峥嵘,古树参天,瘴气沼泽俱存,微弱的火势便也一发不可收拾起来,愈演愈烈。
山火,一向都是最可怕的存在。它一旦有了蔓延的趋势,哪怕像叶寒枝这种武功高强、能飞天遁地的人也是生死难料,若是普通人,根本便没有丝毫可以逃出去的希望。
“不要小瞧了我,我可是有名字。”罗铁笑了笑,不知是骄傲还是凄凉,亦或是二者兼之:“只有甲字队的前三首,才有被赐名的荣誉,也只有甲鼠,才能从暗处走向明面,有了自己的身份,我这羽林卫统领,便是陛下信任我的表现,是陛下明暗势力的交接处。”
战场上一向最将时机果断,叶寒枝便不再犹豫,冲他点了点头,他们二人对视了一瞬,皆是对强者的发自内心的尊重和敬佩,她向之前那个带着秀珠姐弟的羽林卫打了个手势,飞身踩过几个黑衣人的头顶,直奔江尘而去。
“枝枝,你没受伤吧?”江尘看见叶寒枝脸上那血迹便是心头一跳,连忙左看看右瞅瞅,仔细检查起来,发现她无大碍后,才微微松了口气。他和那些重臣还有贵族子弟一直被甲字队列阵护住,此时看上去倒是挺精神的,也没太大的慌乱,他的暗卫本就是天下一绝,这次被伏,就算自己这边损失惨重,也要硬生生地把对手连着骨头撕下块肉来。
“山火已经愈演愈烈了,罗统领吩咐臣与甲字队暗卫在浓烟的掩护下,先护送您离开,他则来接管这些重臣和贵族子弟。”叶寒枝低声回到,一边扯起他的袖子:“陛下,浓烟现在虽是能为我们掩饰,但瘴气也是致命的,臣这里还有小半壶水,倒在您袖子上了,您可要捂好口鼻了。”
江尘闻言便是连连摇头:“你留着,孤不需要。”
“臣皮糙肉厚的,用不着。”叶寒枝一边跟甲字队的人交接着,开始在有序的安排下快速撤离,一边又回过头来低声道:“这蛮山如此茂密,瘴气沼泽俱有,深林处定有水源。”
江尘依旧还是那匹骑在温顺又通人性的老马上,点了点头:“孤倒不曾怕过对面那些宵小,不过若我们再缠斗下去,这山火渐渐生起围困的趋势,到时候想跑也跑不出了,便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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