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珠以后还真是勤快,以后我管家的活便交给你了,如何?”
秀珠虽然一直不知叶寒枝他们一行人的身份,却也知道他们是都城长安的人,非富即贵,闻言立马红了脸庞:“我一个农家之女,哪里懂得这些?寒枝姐能让我和弟弟不饿死,我就很感激了。”
叶寒枝看了看她因前段时间闹饥荒而明显清瘦的身材,笑了笑:“这你便放心,我家饭还是管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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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辛安还有多久?”骑在为首黑马上的罗铁问道。
他旁边的人端详着地图:“报,若是走左边这条道,不过大半日光景,但若是走右边这条道,恐怕咱们还要走接近三天。”
眼前是两条方向不一的岔路。左边的这条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直接横跨眼前的这座险峻山峰,而右边的另一条,明显是官道,平坦许多,却要从山脚下绕一圈。
时间便是人命,罗铁几乎没加多想,便下了命令:“左边。”
叶寒枝四处张望了一番,望着这条路,心底忽然涌现出一股强烈的不安。若按这种路线继续行进,在兵家书上是大忌。这条路实在是又窄又陡,双乘共行都很勉强。何况它要横穿于山,路过谷底,谷底两侧尽是高崖,若有人埋伏于此,一等他们进了谷口,便行包抄之势,前后夹击,到时便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若有多的选择,决不能走这种路,这根本就是把自己的软肋往敌人刀尖上去送。
可是……江陵城的百姓们,不能再多等了。每一个时辰,都是人命堆起来的。
但愿只是自己多心了吧。
罗铁行到江尘的马车前:“陛下,这路太窄了,马车以及过不去了。您只能屈尊降贵骑一会儿马了。”
江尘没有二话便下了马车,被簇拥着骑上一匹极温顺又通人性的老马。
这路虽极其崎岖坎坷,但江尘带出来的都是训练有素的御林军和自己的暗卫,朝臣和贵族子弟参见了多年秋狩,也没有拉后腿的,所以前半程都是安稳沉寂,无事发生。
直到遥遥看见了那谷口,叶寒枝的嗓子眼才又提起来了。她想了想,拍马向前到了队伍前段,凑到罗铁的耳边:“罗统领,我觉得前面这段路要小心为上。”
罗铁微微拉起缰绳,眯起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他唤来一小队人马,让他们停在谷口,没有进入。
正巧这时君鸣便在他们后方,听得此话颇有几分不屑,发出低低的一声嗤笑,见叶寒枝望过来,他先是身子下意识地抖了抖,随即意识到后,恼怒地扬了扬眉,掩耳盗铃一般地清了清喉咙:“你们女人就是胆子小,成日里便怕这怕那,真不知如何统率三军。战场上打仗便要的是个气势,像你这种……”
叶寒枝直接拉了缰绳,往回走去,穿到队伍后半部分。
“寒枝姐,你去前面做什么?”秀珠不会骑马,她和弟弟便被一名羽林卫带着同骑。
此时他们一行人马已经快要走到了山谷的中间,“其实没事……小心!”叶寒枝的话还未说完,便变了脸色。
黑压压的箭雨,如同洪水堤坝,在一瞬间中,由上自下疯狠肆虐,淹没了人群。
“敌袭——”打头的罗铁拼尽了全身气力吼道:“莫要惊慌,也不要乱了队形,快护住主上安危!”
此时江尘皱起眉头,面色阴沉。
难不成,又是上一次的敌人?
这次微服私访,虽然长安那边的高官和五大氏族都是知道消息的,可他们却并不知道此次行程。而且这一次本来就没固定的路线,皆是由他临时起意决定的。可敌人却早有消息,甚至安排了埋伏。
队伍里有卧底,而且身份还很高。
经过上次事情之后,他这随行队伍里皆是选的家底清白的仆卫,何况若不是高层的心腹,是不会知道他们的行进路线的。
这卧底,倒也算有本事。
尽管事发突然,随行人员终究大多都是训练有素的羽林卫和暗卫,很快便有人摆出盾牌阵型,第一波箭雨之后,虽有人员伤亡,却不算惨重。
很快前方便有乌泱泱的敌人身乘战马而来,人数不少,竟有几百之众。要知道,他们这次本是微服私巡,所有随行人员,加上不会武文官侍从,也才三百多人。“快退回去!”罗铁的本能反应让他下了这个决断。
众人皆是奋力向谷口狂奔,此时马队的阵容便起了变化,罗铁他们落在了后面,叶寒枝便成了马队前头的。在遥遥望见那谷口之后,众人本都是下意识地想快马加鞭出谷,叶寒枝却甩起马鞭,在半空中响起清脆的声音,厉声阻拦道:“等等!”
明明之前罗铁在这里留下了数十人守候以防万一,可现今如此大的阵仗,却无一人有所反应,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然而她的警告已经晚了。
打头的几人虽已听到叶寒枝的声音,然而马速太快,眨眼变到了谷口,还没等他们扯住缰绳反应过来,人已经重重地飞了出去。
他们的马皆是东倒西歪,前仰后合。
叶寒枝眼底寒芒一现,谷口竟早已被人暗置绊马绳,恐怕,留守的那一小队,全都没了。
众人皆是惊惧不定地停下,只见打头的那几人还未能有力气站起来,便被蜂拥而上的黑衣人割喉,手段之利落残忍,绝不是一夕一朝能炼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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