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儿当然明白温老爷要说些什么,所以并未作声,想让他一口气先说完。“而陆二小姐不仅出身商家,还和离过一回,当不至于会如此心生妄想才是!若当真是心有彦行,不妨在温府多等两年,等正妻之事落定,寻个时机送你去京中入府为妾也无不可......”
温老爷言辞恳切,陆婉儿对他的立场与话语亦不能反驳或质疑,唯一可自由回应的就只有拒绝,拒绝温父想要让她日后入府为妾的“好意”。也说明了自己亦不愿有心耽误温家公子仕途,更不愿其因此与家中父母生出嫌隙,只是此事既然暂时无解,她陆婉儿也无法与温家老爷保证什么,还希望温老爷理解。
当然温父是不能理解的,却又好像不能对陆婉儿说出些更刻薄地话来,这年轻女子好像身上就是有一种让人不得不平等对话的气场,于是陆二小姐这头倒是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心存困扰而已,但温老爷闷着一口气都忘记了送客,反而自己从书房中胀红着一张脸,拂袖而去。
“玲儿,帮把我披风系紧些!有点儿冷。”陆婉儿让等在书房门口的小丫鬟进来把手中披风给她围好,天气一日冷过一日,即便只在温府中行走,也要注意些保暖才是。
好在温夫人尚未请陆二小姐前去叙话,不过看这情况应该也快了吧,小丫鬟跟随二小姐一路回院子的路上不免想着。
而温彦行这日,又收到了京中同窗来信,说的自然就是那朝中之事。
第63章 人称奸臣世大夫
陆相在上书中说:“从古至今,因为有仁德,因为让百姓安居乐业却没有大肆敛财,因此而导致亡国和失去皇位的,从来没有过。
所以说“不担心少,而担心不平均;不担心贫穷,而担心不安定。”
有德政必定有百姓,有百姓必定有国土,有国土必定有财富。百姓富足了,国君又怎会不富足?说的都是这个道理。
从古至今,不讲仁德却财物堆积,百姓不安定却能保全财物,并靠这使国家兴盛且皇位巩固的,也从来没有过。所以说财富分散了百姓就团结了,财富集中了人心就散了。
有话说与其有搜刮民财的臣子,不如有偷盗国家的臣子,这是说不要让这样的臣子盘剥百姓,使百姓怨恨皇上。
皇上刚登皇位时便立志剿灭所有叛将,因用兵频繁,遂使得赋税逐渐加重,自然民不聊生。所以叛军乘百姓怨恨进攻皇宫,京城百姓不仅无动于衷,反而跟着叛军一起涌入宫殿。
虽然有其愚民天性,但究其根本也是因为仁政不施,而用暴虐的政令驱使他们,所以出现了这种情况。
当时国库堆积地还像山一样,最后不也全送给了叛军,让他们去收买手下贪心的士兵?这是皇上亲眼看见的,这就是用失去民心的办法搜刮财物,又有什么好处呢?
皇上到了奉天,立即有叛贼追来围攻,皇上在城中驻扎,却窘困得像干涸的河床,什么都缺乏。甚至曾想派一名士兵去侦察敌情时,那人因天气太冷,跪着请求给一套衣裳,皇上为他找却找不到,只能难过地默默打发他走了。
又有一次因内宫中用度不足,皇上心里正以军事为急务,不忍心麻烦别人,就拆下自己亲王衣带上的金饰卖了偿付。
当时跟随的将领官员与随从军队,仓促离开京城都没带冬装,逐渐到了严冬又没有木柴,饥寒交迫,城外敌人又偏偏此时来攻。
白天手握兵器守城,夜里在城楼上顶着狂风、冒着霜雪,却四十多天没有一人叛变,最终赶跑强敌,守住了危险的城池。
皇上难道是靠严刑或重赏才使他们这样的吗?
只是靠不贪图享受、不吝啬财宝和百姓共患难,与兵将同甘苦,才使那些人冒着危险抵御敌人,受着饥饿也不离去,挨着寒冻却无不满,危险时不变心,面对死亡也不背离皇上!
所说的“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这就是实例啊。
到包围解除,各条道路略为通畅,各地赋税逐渐收来,各类贡品也不断送到,于是就在行宫外廊下边另设琼林、大盈两个仓库。
还没有奖赏功劳,就急忙把财宝据为私有,使希望革新的良臣非常失望,使杀身成仁的志士寒心,因此舆论讥讽发酵,将士们也纷纷开始抱怨。财富聚集了人心就离散,不正是这样吗?
不久将领叛变,皇上南行,奉天城积聚的财物又被各地军队取光了;迁到梁州后,每天供应都困难,却又是单靠仁、德、礼、义就收复了京城,那是因为知道皇上以得人心为钱财,以德行为财富。
人心假如归附,哪用担心没有钱财;德行高尚,哪用担心不富足?难道一定要藏到仓库里,才是自己拥有的吗?
因此,把财富藏在全国,是皇帝的富足;把财富藏在辖区里,是官员的富足;把财富藏到仓库箱柜里,是农民、商人的富足。
而现如今怎能用所谓的私库,去拥有全国的富足,去做官员都不屑于去做,只有农夫、商人才做的事呢?
皇上如果认为多收赋税能夺取军事胜利,那内乱期间的搜刮已证明了没有成效;如果认为多积贮可以据为己有,内乱期间的积蓄又化为乌有了;如果认为放纵欲望不会妨碍治理,内乱期间的教训已够深刻了;如果认为百姓埋怨不至于危及国家,内乱期间的灾难危险已到顶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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