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舟微微一叹,转过身一手将她头轻轻按至胸膛,温柔地说道,“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强颜欢笑。”
被堵住的洪水终于绝提而下,大滴大滴的眼泪滑落下来,浸湿了黑袍,留下一道道泪痕。
云策一手扯着司舟腰间的衣袍,死死咬住牙关,倔强地不愿哭出声,但眼泪依旧如洪水决堤倾泻而出。
司舟心疼地用手不断抚着披散在她背后的墨发,声音极轻地说道,“音华毕竟与你有养育之恩,下不去手是正常,莫要心生内疚。”
听了这句话,云策将头埋的更深了,就连扯着衣衫的那手指都弓了起来,指甲不由深深现在司舟的皮肉里。
司舟仿若未觉的笑了笑,继续轻声安慰着她,“荒月族有八百暗卫和朔楚守着,以后迟早会兴盛起来,你的父母兄姐也相继投胎转世,以他们前世的功德,迟早也会得了仙籍,再现人世,你看阿良不是一个很好的开端吗。”
“你要放不下他们,解决完一切事情后,我便陪着你周游六界,寻你父母兄姐的转世,若寻不到,我便去冥界将那生死簿抢过来看上一看,准能寻到。”
“冥王和判官才有资格看的生死簿岂是说抢就抢的。”云策沙哑不清地吐出一句话。
司舟嘴角咧出一个笑容,爱怜地将下颚抵着她的发间,轻轻说道,“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睡了三十年,嘴巴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云策将他推开,用通红的眼眶瞪了他一眼,随即说道,“走吧,再不过去,舞弘就要将夜一给烦死了。”
“好。”见云策神色转后,司舟不由咧嘴一笑,复而又牵上了她,一如当初那般,低垂着眸子,“要这样走。”
往昔的回忆涌现出来,云策面颊闪过一丝红晕,紧接着就拉着他朝远方疾飞而去,甚至连踏雪都忘记唤了出来。
身侧的司舟见状笑意更甚,一双桃花眼登时弯成了月牙。
....
舞弘自打听了司舟复活的消息,就急不可耐的从掩日教日夜不休的兼程赶来。如今见司舟和云策迟迟没有出现,一个劲地在夜一面前来回踱步。
夜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最后忍不住地说道,“你急什么,就算司舟主人复活了,那也是和云策主人一起。”
“闭嘴!”舞弘像是被猫踩到尾巴,立即怒喝了一声,紧接着苦笑一声,将声音压低了几分,道,“这个我自然晓得!只不过教主...就算我对他失了那份心,但如今他再生,我又怎能不激动!莫说是我,你不也是吗!”
夜一眸光闪了闪,随即像是为了确定一样,重复了一遍,“你真对他死心了?”
舞弘白眼一翻,“难不成呢!”到了如今她当真彻彻底底死了这心,且不说云策身份,就冲她为教主一路做的事情,她便是自叹不如,自己又拿什么与人争。
夜一刚想说什么,忽然瞥见舞弘身后远方的两道身影,眼神登时亮了。
不等他开口,舞弘自然明白了意思,立即转过身,随即便颤着双唇,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主人....”
只见海天交际之处两道黑色的身影踏风而来,男人亦如往昔一样神色冷淡,处若不惊。却看着舞弘眼眶湿润。
三十年里舞弘一直跟着云策,仙界,重塑肉身,这原本对他们而言是远在天边的事情,但却不知为何,舞弘心中坚定地相信云策会去这样做,主人一定会重新出现在面前。
如今,他们的主人真应了自己所想,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又怎能不感动。
他们身后,跟着的是司舟百年来最忠诚的下属,此刻皆是默契地单膝跪地,恭敬地迎接着他们的主人。
云策瞧着远处,嘴角勾出一抹弧度,抚着食指上的血戒,道:“这掩日教我管的怪累的,如今你回来了,还是自己管去吧。”
司舟按住她要拿下血戒的那只手,轻笑一声,“聘礼都交了,焉有推回之说。”
“聘礼?”云策挑了挑眉毛,斜眼瞧着他,“哪有这样让人劳心费神的聘礼?怎么看,都是我吃亏。”
司舟听闻放缓了速度,手指抚着她葱白小手的血戒,嘴角噙着笑意,“劳心费神那是以前,以后你当教主,我便是你的‘媳妇’,自然要为你分忧解愁。”
“你这人..”云策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完全没想到对方将自己当初对崔小妍那番说辞,记得清清楚楚。
见对方笑得粲然,她一改怒容,嘴角也翘了起来,回过头打趣道,“既然如此,日后我便再多收几个男宠,这后宫还需有劳‘教主夫人’打理了。”
司舟面色愣了愣,但转瞬就笑的如三月里的春风。
云策脸沉了下去,“你笑什么!”
司舟干脆停了下来,将她拉至身前,贴着她耳朵,轻言细语地说道,“届时我们的婚礼我要让六界尽知,日后我倒想看看,究竟谁有胆子做你的男宠。”
说道最后,司舟沉吟一笑,声音更加低沉起来,“左不过日日守在床头,让你没得个功夫去寻他人。”
温热的气息将白玉似的耳垂烧的通红,云策一把将他推开,别过脸飞快的朝岸边飞去,完全不想再和他理论什么。
从前云策一直怨他话少,如今对方话倒是不沉默了,但说出的话却每每让她又气又羞。
司舟瞧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一双桃花眼登时弯了下来,曾经他身上压着太多事,话都藏在心底,如今他却是什么都不想再藏。
现在仍旧有许多事情在等着他们去做,但却觉莫名的轻松。
待二人落到了岸上,跪在地上的一众人齐声恭敬的喊道,“主上。”
这句主上是叫云策,同时也是叫司舟,在他们眼里,二人皆是他们的主人,早已不分主次。
云策对此不介意,倒是身边的司舟,皱起了眉头,冷冷地说道,“还需我再重复一遍吗。”
“重复什么。”云策瞥了他一眼,懒懒地说道,“掩日教有两个主人也不无不可,只是日后要委屈你些了,‘教主夫人’。”
最后四个字,云策说的一字一顿,像是为了报复一般。
司舟却没觉得侮辱,相反笑意更甚,“好,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