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京城(ii)(上)
阮千业是个行动派, 所以属下办事也很快, 为金玖解了软经散和其他的毒, 又给她和阮千业送来了一桌丰盛的酒席。金玖毫无顾忌地开始吃, 从她被下药绑到这里已经有七八个时辰了, 她早已饿得前心贴后背。
金玖迅速吃着东西,虽然快, 仍然不失优雅,从小皇家的训练还是很有用的。阮千业却没有动几筷子,他看着金玖, 心中的忧虑又慢慢升起来。一个比他小一些的女人, 在被绑架和威胁之后, 还能如此淡定,将来自己能完全拿捏得住她吗?不过那句话是很实在的, 商人重利, 既然她愿意当生意谈, 就是一个好的开端。也许一个女人没有贞洁,没有好的婚姻希望之后, 生意就是最好的寄托。
金玖吃饱了, 端起旁边的茶喝了一杯, 又自己斟了一杯,两杯茶下去,神清气爽,微笑着看着阮千业:“既然南越太子想跟金玖谈生意, 恕金玖是个生意人, 想把一些事情问清楚,说清楚,各种条件讲明白, 大家以后也少些矛盾和猜忌,贵太子以为如何?”
“表妹果然是商场历练多年。”
“首先金玖想问一句, 今后太子是想自己操持金记, 还是金记仍然由金玖全权?”
“自然是表妹全权。南越国虽然不大, 但是一国政务也十分繁多, 本太子哪有时间去经营商号, 更何况表妹极有经商天赋, 我就更不用越殂代疱了。”
“那好, 丑话说在前面, 既然金记是我全权, 你就不能在里面安插人, 否则若是我发现了, 咱们一切免谈。”
“这点表妹放心,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金玖满意地点点头:“每年金记都需要从纯利中拨出一成用于储备, 以备有意外的时候可以救急。这个备用金除了金记自身有急用外,无论如何不能动。”
“这个可以。”
“纯利的两成用于金记的生意再拓展,想要金记满天下,十年内这个数字不能动。只有金记满天下, 我们的人力物力才会遍布天下。”
“纯利的两成是股东分红,这个是金记的信用。”
阮千业皱眉,这哗哗就去了一半了, 但是想想从商需要信用,也就点了头。
“纯利一成是给各地掌柜的打赏, 想留人特别是能干人, 光靠嘴说是没用的。越是铺得开,对手下人的依赖越重, 我们只能靠所有的掌柜上劲,咱们整体才会上进。”
阮千业这眉头就没法松开, 但是这一条也确实绕不过去, 所以也只能认了。
“还有半成是给金氏家族的年封,既然太子称我声表妹, 咱们就不能对金氏置之不理。”
阮千业再次无奈地点点头。
“还有半成是给江南几处书院和寺庙的供给,若是断了, 必然有损金记在外面的名声,若是有人想追根述源,只怕会带累太子。”
阮千业不得不叹口气, 他和金贵妃从来只算了每年金记的进账,从来没有算这些。但是不得不说这种分配是合理的。且资助的江南书院是不是对自己的将来有益呢?阮千业看看金玖:“这资助书院的事,是祖上就是如此, 还是从哪一位祖辈才开始的。”
“都不是,”金玖挑挑眉, 再次给自己的茶杯续满水:“是三年前,唐家的三哥启发了我, 我跟着他一起做的。只是金记的生意营收远比不上月华轩, 所以能赞助的不多。”
“唐家三哥?”
“就是唐门的三少,唐新杰。 我娘和唐门的姑奶奶是手帕交。”其实阮千业早知道, 金玖故意当他不知道, 说给他听听而已。
“表妹似乎和唐三少交往很多。”
“因为唐家姑奶奶的托付, 三哥这些年帮了我不少忙, 就是很多大宗生意都是他的月华轩送给金记的。”
“看来唐三少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三哥确实很重情谊,当然他也是商人, 所以金记有两成纯利每年是捐给百花堂的, 百花堂每年在大周各地救助老弱妇孺。”
“两成?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听起来多, 其实是金记占便宜,因为在很多地方金记都是白用着百花堂的地, 或是以平价购进百花堂最上等酿酒原材料。若是我们真是从其他地方去租地和采购, 只怕多出三四成的成本。”
“哦,”阮千业似乎有点心不在焉:“这样金记每年的纯利就所剩无几了。”
“确实不多, 一成的纯利,是由我这个总掌柜自由支配的。”
“那表妹打算以什么为本钱继续跟我谈呢?”
“当然是这一成。”
“呵呵... ...” 阮千业只是干笑:“一成的纯利,一年十万两?”这点钱还真不够他一个南越太子亲自操持费心的。
“金玖想请教太子几个问题。”
“你说。”
“若是太子需要在大周十个繁华的码头和市镇安插人, 就算每个市镇二十个人, 十个市镇二百个人, 不仅这些人要衣食住行的费用, 而且表面上还需要有体面的营生, 就算一个人一年二百两,十个人两千两, 一百个人两万两,二十个人就是四万两,敢问太子殿下,若是算上南越的繁华市镇, 大周仅仅是靠着大周边境附近的市镇, 太子一年能花费多少?你能给这些人都找到合适的,不让人怀疑的营生?太子和大河帮合作多年, 给了大河帮每年多少利?多少打赏?若是再来一个大河帮, 只跟你谈利,帮你做事, 不上缴银子反而跟你拿赏银, 太子一年还需要准备多少赏银?”
阮千业不得不无奈地点点头,让大河帮给他了解很多暗中的事,无论是在南越还是大周, 目前大河帮都还算办事得力。用起来方便,但是费用每年确实很高。“金记无需外人投入, 自身盈利能力和各地的掌柜和伙计都非常得力。就从这笔账来看, 怎么都比太子给大河帮的打赏核算不是吗?而且太子为了大河帮, 私下将一些本该南越国收取的河道费和其他好处都让给了大河帮, 太子所冒的风险成本有多高?”
阮千业吃惊地看着金玖,这种机密事她如何知道的?一瞬间, 阮千业有杀人灭口的想法, 金记再有钱,金玖知道这么多,对他没有登上大位之前都是一个威胁。
“太子不必如此吃惊, 也不用想杀我灭口。金玖能看出来的事, 很多人可能都可以看出来, 到时候只怕太子会越抹越黑。”
“表妹想到哪里去了,”阮千业很快回神:“我怎么会那么做。 既然本宫选定了你做本宫的女人, 有一些事本来就是应该让你知道的。这样彼此坦诚, 咱们才能精诚合作。”
金玖笑笑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直接说:“南越国太子去年一年,不算河道上的利,只算你给的打赏超过一百四万两。”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当年的事, 我跟大河帮有仇, 所以我一直盯着他们的。”
“那是不是说, 大河帮的一举一动, 你都知道?”
“可以这么说!”金玖淡淡地笑答。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 你怎么会被他们绑架来呢?”阮千业轻蔑地一笑, “诈我也要选技巧一点的掩饰吧。”
“为什么要诈你, 诈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生意人不是经常都想着各种商业手段吗?既然是你诈我, 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让我感动了,放你和金记一马?”
“得到什么, 我想这是我想要问太子的话。”
“钱和你刚才说的金记在各地的人力物力, 但是记住我不会像打赏大河帮一样打赏金记。我已经说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你是否事先就知道大河帮会对你下手?”
“如你所愿,答案是‘是’”金玖邪魅地笑笑:“若是不让他们绑架了我来, 我怎么知道大河帮为什么不怕我寻仇, 反而经常派人跟着我, 甚至暗中要对我下手?”
“所以你这么做是想找到大河帮的幕后之人?”
“我早就知道南越太子是大河帮的大主顾之一, 但是太子殿下绝对不是他们唯一的客户和主子。若是哪天他们另外的主子想对您动手, 您觉得谁会占上风?”
“你不需要在这里挑拨离间, 我知道你跟大河帮有仇。”
“哈哈, ”金玖大笑几声:“他们还真不值得我这么舍身喂虎地被绑架来。”
“那你是为了什么?”
“为了能有跟太子这样面对的机会, 能够坐下来好好谈买卖。”
“为什么要跟我谈?”
“因为我跟大河帮有仇。”
“如果是那件事的话, 岂不是你跟我和母妃都有仇?”
“是有仇, 但是毕竟出手的是大河帮。 而且我是生意人, 既然有些仇恨无法消除和避免, 那我就需要拿回一些利益,就算我把青春和贞洁给卖了。 这样好歹算是一种补偿。”
“你居然想在大河帮的地界给我谈如何向大河帮寻仇”
“放心太子殿下, 我脑子没坏,当年也没有被大河帮黑窑的老鸹给打傻。我相信你跟我说话之前就已经清场了, 没有大河帮的人在这里。 你知我知而已, 大河帮的人也会像你一样?”
“你... ...”阮千业有点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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