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瑜本来没想勉强,谁知道马特眉尾一挑,吹了声口哨:“大家都能讲,你为什么不能讲。怎么,你是来免费听故事的?”
爱德华看他把玩起锋利的匕首,敢怒不敢言,死气沉沉地说:“好吧,那我说,从前有一个做野生动物保护的人,他做着自己喜欢的职业,和妻子孩子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后来……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说到最后的时候,喉咙里发出呜咽,他不得不停顿下来,深呼吸几次,却仍旧没能抑制住声音的颤抖。
所有人的神情都凝重起来。
斯诺夫在胸口划了个符号,感慨道:“可怜的爱德华。”
沈知瑜叹了口气,安慰道:“节哀顺变。”
他犹豫了一下,问:“既然你点明了野生动物保护,所以你说的,闯入家里的不速之客,其实是偷跑出去的野兽?”
爱德华脸埋进手掌里,泪水沿着指缝流下。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点头。
“那也太……”沈知瑜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本来亲人逝世就很难过了,凶手还是自己热爱且一直在保护的野生动物,甚至于,在亲人去世之后,他还要和“凶手”朝夕相处。
马特摆摆手,嫌弃地说:“本来开开心心的,非说这些。”
爱德华仍旧没有说话,只是从指缝间漏出几声哀鸣。
“谁让你非要他讲的。”斯诺夫不耐地说,“老鼠就是老鼠,永远学不会尊重人。”
马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反驳:“是不是到你了?让我听听,大作家有什么好故事。”
斯诺夫的故事,有关一个孤儿院。
孤儿院里,是各种父母双亡和被抛弃、走失的孩子们。
后来有一天,孤儿院消失了,孩子们却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不知道还不是受了前面的人的感染,他的故事,也和他自己的经历息息相关。
斯诺夫露出诡秘的笑容:“猜猜,他们为什么会笑。”
“孤儿院在虐待他们?”沈知瑜猜测问,“或者,表面上是孤儿院,其实是人口贩卖组织!”
斯诺夫托着下巴,矜持地点头。
沈知瑜不可置信地打量着他:“真的?”
斯诺夫现在的样子,真的看不出来,曾经经历过虐待。
“不是虐待。”本杰明说,“是人体实验。”
他话一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连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言知瑾,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斯诺夫大大方方地说:“是啊,不过都差不多嘛。毕竟,beta的命,不算命。尤其是,那种一出生就重病缠身的拖油瓶。”
在场的人,大部分都是alpha或者omega。beta,也只有爱德华等几人。
但其实,beta才占人口的绝大多数。因为数量庞大,又缺少特殊的才能,就算有那么几个从世界上消失,也不会影响星球的运转。
从一出生就拥有特权的人,总是很难想象,普通人可能在生活中遇到多少艰辛。
“可这种事……是违法的吧?”沈知瑜舔舔下嘴唇。
“那又怎么样,只要偷着做不就行了吗?”斯诺夫的笑容有几分天真,却显得格外讽刺,“我们本来就是被放弃的孩子。如果没有孤儿院收养,我们可能早就死在马路上了。”
沈知瑜无言以对。
本杰明说:“违不违法,道德不道德,都是人定的。”
他怪异地笑起来:“如果能为人类的进步做贡献,不说人体实验,就算以我自己为试验品,我也绝对会做下去。”
“实验……”言知瑾呢喃。
言虺问:“怎么了?”
言知瑾摇头,茫然地说:“刚刚好像想到了什么,现在想不起来了。”
言虺好脾气地说:“那就不想了,以后再想。”
他扶住言知瑾的脸,轻轻揉着他的太阳穴。
力道恰到好处,太阳穴被按得酸酸胀胀的,按着按着,言知瑾全身的肌肉都放松下来。
“我希望你还是拿自己做实验吧。”沈知瑜斟酌着措辞,对斯诺夫说:“虽然遭遇不幸,但是他们幸运地遇到了神,神赐予了他们力量,让他们逃了出来,获取新生。”
斯诺夫愉快地说:“对。”
他看起来又要开始传教了,沈知瑜连忙叫停:“下一个下一个。”
马特单手撑着脸,看着他笑:“我吗?我的汤面和他一样,但是汤底不同。”
“你不要告诉我,差别在于你们信仰的神不同。”沈知瑜无奈道。
“当然不是。”马特不屑道,“我们可不是胆小鬼。”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言知瑾就问:“你的意思是,你们没有逃走,而是把那些做人体实验的人杀了。”
他说得过于直白,以至于马特都愣了一下。
但马特很快拍着大腿大笑起来:“差不多。不过很可惜,我们能接触的,只是几个小喽啰,那些大人物聪明着呢,都躲在最后面。”
他眼中迸发出恨意:“如果让我见到他们,我一定亲手……”
他的匕首,在月光下泛起冰冷的光泽。
斯诺夫冷声道:“莽夫就是莽夫,一辈子只知道打打杀杀。”
“总比在其他人为了自由而努力的时候躲在桌子下面瑟瑟发抖要好。”马特反唇相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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