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停止自己的工作,趴在他旁边,温柔地望着他。
言知瑾对蛇摇摇头,希冀用这样的方式让它安静下来。
蛇用舌尖点点他的鼻尖,然后继续埋头干自己的活儿。
“……听话。”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将脸靠到蛇鳞上,手臂松松收拢,以一种依赖的姿态环抱住蛇。
蛇不动了。
它的尾巴尖焦躁地拍打着言知瑾的小腿,又好像怕弄疼他,转而拍击旁边的沙发。
“别乱动。”言知瑾抚摸蛇的鳞片,喃喃自语,用着常用的方式,安抚蛇的情绪,“很快我就去给你拿营养液。再等一会。”
蛇的身体随着呼吸的频率重重起伏,终于,它用尾巴把言知瑾翻了个面,尾巴迅速又紧密地从脚踝一直缠到胸口。
胸口的压迫感令他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停……你的力气……”
他的话倏然停止。
蛇信子悬在他脖颈上方几厘米的地方,在自己的领地逡巡。
他终于知道蛇一直以来在做什么。
蛇在用尾巴量他的身高。
这个动作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很陌生,但言知瑾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它要做什么。
这是蛇交|配前的动作。
它要确认“雌蛇”的长度。
身体的掌控感似乎又回到手里,但那种卷土重来的炽热感比之前汹涌百倍。好像任何微小的刺激,都会扩张成灭顶之灾。
想要……水源。想要接触那些冰冷的不会融化的冰块。
想被咬一口。
锐利的毒牙在腺体周围打转。
他残存的理智仍在挣扎:“等……不行。”
蛇高高昂起头颅,毫不留情地,将更多的毒液注入他的身体。
言知瑾大脑一片空白,在那一刻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
他的身体也被那种对欢愉的追逐所掌控。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只被咬死的雌性眼镜王蛇的样子。
拒绝求欢的雌蛇,会被雄蛇咬死,然后吞食。
蛇把他颠来倒去翻了几下,好像怎么都找不到合适的姿势,最后不满地冷哼一声,化作一团黑雾。
黑雾中伸出一双苍白的、骨节分明的,属于男人的手。
英俊而阴郁的年轻男人从雾气中走出。它的肤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尖锐的竖瞳傲慢而优美,像是某种栖息于阴影的危险动物。
他吻上那对失去焦距的眼睛,说:
“好久不见。”
***
方眠呆愣愣地站在研究所前。
高大的建筑被无名的黑雾包裹,看不出本来的样貌,好像黑夜张开巨口,将在这一片空间吞食入腹。
他手里的抑制剂应声落地。
“这就是……神迹?”
***
言知瑾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梦见他回到了那个一月前未完成的噩梦。
黑沉沉的浓雾将他吞没,从唇齿间钻入他的身体,肆意地在他体内扩张领土。
心脏猛烈跳动,几乎要跃出胸腔。
最终,他被完全吞噬。
他们融为一体。
言知瑾倏地睁开眼,坐起身。
身后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疼得他皱眉。
暖黄色的灯光笼罩着房间,隐隐约约映照出坐在办公桌前的人。
那应该是个男人,穿着白大褂和黑色衬衣,银色的领带熠熠闪光。他坐姿慵懒,正低头翻阅着什么。
他可能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压抑又愉悦的笑容时不时从他唇间逸出。
言知瑾摸索着自己的眼镜。
他一坐起来,盖在身上的外套就滑到腿上,露出下面雪白的肌肤和青紫的痕迹。
“醒了?”男人放下手中的文件,抬起脸,笑容略带邪气,“我的爱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9章
“咔哒”。眼镜腿向旁边弯折,扭出一个几乎断裂的脆弱姿势。
言知瑾面无表情地复原眼镜腿,在眼镜腿和镜框连接的关节处按了一下,戴上眼镜。
模糊的世界终于清晰了。
门窗紧闭,空气里飘散着浓郁的糜烂香味。办公室内一片狼藉,时钟显示现在正是凌晨两点,桌子歪歪斜斜地摆在中间,原本在桌上的文件和摆设散乱在地,他的衣服杂乱地堆在沙发脚。
他深吸一口气,压抑住血压升高的感觉,沉着地将目光投到房间中那个最耀眼的存在。
一个陌生的男人,年纪在二十五岁左右,眼睛是一种发亮的黑色,眼窝深陷,鼻梁高挺,似乎是混血儿,肤色白得不像活人,眉眼间笼罩着一层阴郁的气息。即使他正微笑着,仍旧给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坐在办公桌旁,双腿闲适地交叠,右边手肘抵着桌面,右手虚握成拳,撑着侧脸。
他正在翻阅一沓文件,从翻飞的纸页间,言知瑾看到几张熟悉的图片。
——研究所加密文件的内容。
言知瑾倏地站起来,又短促地吸了一口冷气,捂着腰坐回去。
他的脸飞快地沉下来。
那些都是经过好几层加密的文件,除了包括他在内的几个研究所高层,其他人根本不可能接触到。
更何况,看文件厚度,不是一部分,是全部。
这个人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就破解了所有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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