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舒服?”年轻男人放下手中的文件,向他走去。
言知瑾本能地向后坐了一点。
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无处可逃。
沙发就这么大一点地方,即使他的背抵着椅背,男人仍旧可以轻轻松松地捉住他的腰。
男人双手握住他的腰,摸索着淤青的位置,用相熟的口吻问:“哪里疼?”
“你不要过来。”言知瑾紧盯着他,不肯放弃他任何的表情变化。
男人动作一顿,他略微思索,松开手,双手平举到和头顶差不多平齐的位置,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你想做什么?”言知瑾将外套的位置拽高,手在外套衣兜内攥紧。
即使他把外套拉高,也没办法完全遮住上半身,反而把一对修长白皙的小腿露了出来。男人的视线落到那截玉兰花般的小腿上,笑容暧昧地说:“我没有什么想做的。你呢?想要什么。”
“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并没有这么亲密。”言知瑾从沙发尾部捡起皱巴巴的衬衣,皱了皱眉,还是披到了肩上,“我想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我们可以仔细聊聊。”
“你知道?”对方面露讶异,很快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恢复意味深长的笑容,“聊什么?”
言知瑾开始穿衬衣,从最下面一颗开始,一丝不苟地扣扣子。中间有颗扣子不知什么时候绷掉了,只留下两条线头。他眉头锁得更深,用力把线头扯断。
“你是为了‘虺’来的。”言知瑾扣好扣子,挺直腰背,将衣服上的褶皱抚平,一本正经地说。
男人眉尾扬起。
言知瑾看他的表情,知道自己大概说中了。他梳理了一下思绪,继续有条不紊地说:“你刚刚在看的文件都是关于‘虺’的。虽然整个研究是对外面完全保密的,但不能排除有人泄露信息,或者从其他渠道得知了‘虺’的消息。这几天正好要举行国际生物学会议,留守研究所的人不多,你们正好可以趁虚而入。至于我发|情期的事……应该只是个意外。你们直接破坏了警报装置,所以没触发警卫,就走到了这里。但我没想到,你们能这么快解出密码。”
男人迟缓地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对于‘虺’的研究是我们所有研究的核心。既然你看了那些文件,应该知道它究竟意味着什么。或许你们之前以为它只是一条普通的、体型较大的蛇。”
男人半蹲在他面前,一手支颐,指尖漫无目的地敲着太阳穴。
“但现在你应该知道,它隐藏着多强的力量。”言知瑾斩钉截铁地说,“我们现在也一知半解,即使你们拿走了研究数据,也做不了什么。”
“所以,你的意思是?”男人问。
“如果你们愿意坦诚交流,或许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言知瑾说,“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来,但我想提醒你们,无论是你们还是我们,都没有能力研究透它身上的秘密。”
“嗯,”男人忍不住笑出声,问,“那你知道,你的‘虺’现在在哪里吗?”
言知瑾心里一惊。他光顾着紧张研究机密,不知道蛇是不是已经被这个男人的同伙转移走了。
虽然知道蛇不会出事,但他还是忐忑起来。
“在这里。”男人将他的左手贴到自己脸上,慢条斯理地说。
手下是皮肤干燥光滑的触感,和蛇鳞的绝不相同,却又有某种奇妙的相似感。
男人漆黑闪光的眼瞳在他的注视下变成尖细的竖瞳。
言知瑾心跳停了一拍,猛地抽回手。
男人的眼睛又恢复正常的人类瞳孔。
他坐到言知瑾身旁,自然地握住他的手。
言知瑾把两只手都收回胸前。
男人耸耸肩,凑近他,亲昵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言知瑾双臂横在胸前,将自己和他隔开,冷声问。
男人问:“你指哪句?”
“你知道。”
或许是他的表情过于防备,男人没有和他打谜语,而是哂笑一声,坦坦荡荡地说:“字面意思。”
他重新起身,单膝跪地,做出一个标准的骑士礼的动作:“需要重新认识一下吗,我的爱人?我是……”
他嘴唇开合,吐出几个字。
言知瑾瞳孔紧缩。
心脏好像被一只手攥紧,呼吸变得极为困难。耳内一片嗡鸣,无数烟花在大脑内接连炸开,好像所有神经都搅成一团乱麻。
他看着男人的嘴唇一张一合,却怎么都无法辨别出他在说什么。
“看来这个名字对你来说有点陌生,”男人的声音恢复正常,“那还是叫你为我取的名字吧,言虺。”
大脑内嘈杂刺耳的声响如潮水般退去,言知瑾也重新听清他的话。
“虺”是他为蛇取的名字,意思是巨大的蛇。但他其实不常用这个名字叫它,比起名字,更像是一个称号。
病态的苍白皮肤、蛇类的竖瞳、深邃而阴冷的眉眼……
男人的身影在他眼里逐渐和蛇的身形逐渐重合,又果决地分开。
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把他们划上等号。
“你是妖怪?”言知瑾问。
从他这么多年受过的教育里,只能找到这个词。
男人朗笑摇头。
他的嘴唇再次开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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