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挺识相啊！行，看在你这么识相的份儿上，我们不打你！”那年轻男人也好说话，流里流气地想摸一把珠珠，被珠珠躲过。
    裴九安跟珠珠身边干着急。
    “珠珠，你一定要想办法甩开这些人！”
    裴九安不停地念叨，盼着珠珠能听到。
    珠珠一路跟着那群人走，走到马路叉口，她忽然推了其中的一个人，以最快的速度往社区的方向跑。
    “么的！居然敢推我！追！追到手，今天她就归你们几个玩了！”
    那个被珠珠推倒的男人，摔了个狗吃屎，吐了吐嘴里的沙子，阴鸷地盯着珠珠的身影。
    珠珠玩命地往前跑，裴九安在身后陪着珠珠跑。
    “快跑！快跑！很快，你就能跑到社区了！到了社区你就安全了！”裴九安替珠珠着急。
    珠珠跑出了这辈子快的速度，就在她单脚踏进社区大门的功夫，那几个男人追了上来。
    他们追上了珠珠，生生地把她从社区大门口拖了出来。
    “着火了！着火了！着火了！”珠珠对着社区大门扯着嗓子喊。
    那男人立即拿手去堵珠珠的嘴，珠珠被捂住嘴，发不出声音，只能唔唔唔地叫着。
    这一刻，裴九安杀了王美玲的心都有了！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几个在这里干嘛？”关键时刻，社区一个老大爷听到了珠珠的声音。
    他见珠珠被几个男人捂着嘴，就知道情况不好。
    “没干什么。这是我妹妹，她这不是刚从学校放学回来，最近老不回家，跟着一群社会青年在酒吧混。我这当哥哥的不放心，就叫了几个人把她带了回来。没承想，刚刚没看住，她就往这边社区跑，还叫什么着火了！大爷，你说气不气？”其中一个男人眼珠一转，特别机灵地道。
    珠珠使劲摇头，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
    裴九安呸了一声，急得浑身都发毛了，“你胡说！你颠倒黑白！”
    那老大爷一听是家里哥哥管教不成气的妹妹，面上的怀疑减了几分，甚至看向珠珠的眼神还露出几分不喜。
    “现在挣钱不容易，有书读就得好好读书。学生就得有学生的样子，天天去外面混像个什么样子！”
    “是呀是呀，大爷，您说得真对！小妹，你听到没有，你下次要是再去酒吧，我就跟妈说让你辍学！既然不学好，以后就不要去上学了！爸妈为了让你上学，挣钱多不容易。”那机灵的男人继续说，好像真在唬自己的妹妹一样。
    珠珠张嘴咬了那捂着她嘴的手，使出了十二分劲儿。
    那男人受不了，松开了珠珠。
    珠珠得空大喊：“我是王苒，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我妈是王美玲，欠了他们钱，他们要拿我去抵债！”
    “小妹，你胡咧咧什么！”那男人瞪了一眼松开珠珠的人，忙捂上珠珠的嘴，补救道。
    “你是王苒？”那大爷凑过来看了看，还真是王苒那孩子。
    这下，他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你们放开王苒！我告诉你们，这里可是社区管辖的地盘，你们要敢闹事，我就把你们都送到局子里去！”
    那几个年轻男人一听就笑了，“把我们送到局子里去？呵呵，你倒是叫人来啊！”
    “就是呀，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社区的人还能把我们送到局子里去！”
    “没错，就是公安来了，我们也不怕。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何况，王美玲本来就欠了我们钱！”
    老大爷在社区干了十来年，平时贫民窟的人来社区寻求帮助的时候，总要卖他三分面子。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
    “马就报警！我还就不信管不住你们这群混混了！”老大爷脾气一来，还真把警察叫了过来。
    不过这片的警察过来也就是在中间劝和劝和，并能不起到实质的作用。
    裴九安站在珠珠身边，刚刚紧绷的弦终于松下了些许。至少有人介入，珠珠的情况就不会这么被动。
    “警察同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道理她妈欠了钱不还的？我们也要生活。要是人人都像王美玲一样借钱不还，那还怎么得了？”那年轻的男人一看就是经常跟黑白两道的人打交道，说话有条有理。
    “是呀，你看，这是王美玲签下来的劳动合同。王家这小姑娘，现在已经是我们公司的人，就得按劳还钱。”
    另一个附和着，还把揣自己口袋里的合同拿了出来，给警察看。
    社区的领导也知道王美玲家是个什么情况，也知道王家这孩子特别不容易，加上平时学成绩相当优异，所以能帮的就都帮了。
    可问题是王美玲这次欠的钱实在不是一笔小数目，他们社区委员会虽然宗旨是扶贫救济，可也没有帮人担债还钱的道理。
    于是，社区的领导只能尽力为王苒争取。
    “欠了债确实是要还钱的，但是这王苒还没有成年，所以这劳动合同不具备法律效应。你们今天去学校堵人，这知道的是还债，不知道还以为是逼良为娼。再说，王苒现在还在上学，根本就没有生存能力，就算是按劳还钱，也应该找王美玲。”
    老大爷也道：“没错！王苒这孩子年龄还小，还得上学。你们要还钱，找王美玲去还。为难一个孩子，算怎么回事？”
    裴九安真心想为社区的人点个赞！
    不过那要债的可不买单，“照你们这么说，这钱就不还了？”
    “还是一定要还的，这钱王美玲还是最合适不过的。”社区领导道。
    “王美玲说了，让她做工还债。这是王美玲同意了的！”那人咬定这一点。
    老大爷听了准冷冷一笑，“她有什么资格同意？现在是文明社会，不兴那卖儿卖女那一套。”
    “说白了，你们就是不想还是吧！”那要债的也来了脾气，啪一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一边负责调解的警察瞪了他一眼，“人家没说不还。你急什么眼？再说，我看你们胡大老板不缺钱，你们几个现在跑过来为难一个孩子算怎么回事？还是让我带几个人去你们酒店走走，肃正肃正风气？”
    贫民窟这一带的酒店，表面上做着酒店的营生，实际上总会提供一些特殊.服务。
    他们局子里也经常严打，但清了一波又一波。时间长了，局子里就形成一种风气，只要不是闹得太大太难看，他们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毕竟这贫民窟的人太穷了，要是连这样的营生也没有，还真的能逼死一群人。
    “您可别这么说！我们也是给急的，所以才这样。”
    “是呀！是呀！”
    那几人一听局子里的警察要来肃清风气，扫一波，立马就变了态度。
    要债是一回事，但问题是因为要债把大本营给一锅端了，他们老板那里也不好交代。
    “大家的钱也都不是大风刮来的，钱是还要的。至于怎么还，那就把王美玲叫过来，大家商量个细则。”社区领导转了一下语气，算是给那帮要债的一个台阶。
    “王苒，你去把你妈叫过来。”老大爷对珠珠说。
    珠珠点了下头，裴九安跟在珠珠身后，陪着她一起去找王美玲。
    王美玲今天没去酒店上班，在家睡懒觉，珠珠把她叫起来，说社区的领导和局子里的警察叔叔找她。
    王美玲相当不耐烦地道：“什么破事？我不去！”
    “破事！这事还不是你惹出来的！”裴九安指着王美玲破口大骂。
    他发现自己自从在梦里待得越久之后，这泼妇骂街的本领，就越来越溜了。
    “自己拉了屎不擦屁股，还到处蹭，不要脸！”裴九安指着王美玲道。
    如果珠珠知道裴九安能骂出这样的话，肯定会惊掉自己的下巴。
    这话居然是京都五门之首的裴家大少能说出来的？
    “你不去，他们就会来人把你送到局子里。说你买卖人口。”珠珠站在门口，淡淡地说。
    王美玲从床上起来，死瞪着珠珠，“你这小贱人，这事是不是你闹出来的！一定是你到处去告状了是吧！贱人！”
    说着，她抓起床头旁边一块镜子就朝珠珠砸过来，珠珠闪到一边躲过，“来不来随你。”
    王美玲气得大叫了一声，珠珠丢那下句话之后，就往社区那边走。
    裴九安飘在珠珠身边，问，“照王美玲这个样子，就算去了社区也不会还钱的。你想好怎么办了没有？”
    “你总得想一个办法。马上就要高考了，考试是不能错过的。还有你爸也快来找你了。你一定要坚持。”
    裴九安仔细想了想，他只记得当初让裴君调查珠珠的时候，只知道简怀南是在珠珠十八岁的时候认回她的。
    可到底是今年的几月份，或者是更晚，他并不知道。
    他后悔当初怎么没有记住这些细节。
    珠珠和裴九安到了社区之后，等了一会儿王美玲就过来了。
    那几个要债的，加上局子里的几个警察，以及社区里的人，满满当当挤了一屋子。
    按说面对这样的情况，她应该羞愧才是，但却十分坦然。似乎完全没有羞耻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