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用心备考，一切似乎很平静，一切又似乎一点儿也不平静。
    王美玲总是不停地换着男人，不停地进出各种酒店，赌场。
    总有男人过来找王美玲，他们要么跟王美玲打情骂俏，要么向王美玲讨要欠款。
    每每这个时候，珠珠总会带上自己的书包，离开公租房。
    那些来讨债的，本来还要想打砸一番，但看到公租房内除了一个铝锅勺子，甚至穷得连一个像样的饭碗都没有，也没有砸东西的兴致。
    随着王美玲欠债越来越多，那些人讨债的人也来得越来越频繁。
    “丫头，你别回去！我刚看到找你妈要钱的人，去你家了。你在我这里躲一躲，等他们走了，你再回去。”保安老王头一见珠珠背着书包回来，怕珠珠受到波及，忙在片区的附近提醒她。
    珠珠倾头，跟着老王头进了狭小的保安室。
    裴九安跟在珠珠身边直叹气，“王美玲什么时候能消停点！你都要考试了，她还这样没轻没重！果然，不是亲生的到底不一样！”
    “丫头，你快要高考了吧，离六月还差几个月，可要好好复习。考出去以后就是一片光明了！”老王头对着珠珠道，脸上充满着善意地希望。
    “嗯。”
    “那你要好好考。等你考上了，给你打红包！”
    “谢谢爷爷。”珠珠笑了笑。
    她对高考很看重，但对考试却并不怎么看中。她知道自己的能力，也相信自己一定能考出去。
    “丫头，你妈回来了！你快去把你妈喊进来！”
    刚说完话，老王头眼尖地就看到了王美玲，她化着浓妆，脚踩着一双劣质的高跟鞋，手上拎着一个仿版的包包，老远就能让人感觉到一股酒廊女的气质。
    糜烂，而艳俗。
    “王美玲！现在找你还真不容易啊！”
    不巧，还没等珠珠走出去叫王美玲，那些去她家要债无果的人，见家里没人等了会儿准备离开，才到这片区的大门口，就碰上了王美玲。
    他们几个人凶神恶煞地迅速就把王美玲围住。
    “王美玲，你欠我们大哥的债应该要还了吧？”那领头抽烟的，一看就是混社会的。
    王美玲倒也不怕，站在那里笑了一下：“你大哥是谁？我借钱的人多了去了，还真记不清，这是哪个大哥向我讨钱呢。”
    “王美玲，你找死是吗？”那年轻人把嘴里叼着的烟头吐到地上，伸手钳住王美玲的下巴，语气凶狠，不好惹。
    “我没钱。钱都被我花了。”王美玲拍开年轻人的手，一点儿也不怕。
    她似乎早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所以对这些人的威吓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没钱，没钱那就拿你女儿来抵债。我看你人老珠黄的，真不知道我那大哥怎么就下得去嘴，陪你睡一觉就把钱借你了。”那男人语带嫌弃，上上下下扫了眼王美玲。
    王美玲并没有因为听到让珠珠去抵债而露出丝毫动容，反而是相当麻木地来了一句，“好啊。你去找她，她就在贫民窟高中。算算啊，她今年也快十八了，可以帮我还债了。”
    裴九安听得拳头捏得咯咯直响，“王美玲，你特么不是人！你有什么权利让珠珠去抵债！”
    老王头听了也直摇头，“这王美玲是疯了吗？你正要高考，她还搞这种事！自己借的钱，自己不去还，还让你去还！有没有天理！”
    比起裴九安和老王头的愤慨，珠珠一脸冷漠。
    “丫头，你可别管你妈！她欠的债让她自己去还。那些要债的要敢为难你，你就去告。现在买卖人口是犯法的！而且，他们也不能强迫你做那些不干净的事！那也是犯法的！”老王头嘱道。
    珠珠轻轻点头。
    谁也不能阻止她去参加高考！
    就算是王美玲也不行。
    那年轻人听王美玲这么说，冷嗤了一声：“你倒是爽快啊！这么容易就把自己的女儿卖了。我听说你女儿成绩不错，这马上就要高考了，要是考出去，可不是山窝里飞出了一金凤凰！”
    “她是金凤凰？那我还是王母娘娘！你们别找我要钱，我没钱。找她去！”王美玲道。
    “那你把这合同签了吧。”那年轻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起来的合同。
    王美玲看也没看，直接大笔一挥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裴九安飘过去看了看，那上面写着一份劳动合同，大致意思是王美玲同意让自己的女儿王苒为他们工作，至于工作的年限直到王苒还清所有债务为主。
    工作内容则是含糊其辞的服务行业，具体做什么，裴九安看看这些人就知道。
    “贱人！你居然这样就把珠珠卖了！”裴九安气不过，连连甩了王美玲两巴掌。
    那巴掌和往常一样没起到作用。裴九安心里知道这合同是违法的，但是生活在贫民窟，就算去告估计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如果背后没有势力，珠珠肯定会因为这份所谓的劳动合同而吃尽苦头！
    “行了，合同我也签了，你们走吧。”王美玲让他们走。
    “你去把你女儿叫过来！她现在就必须跟我们走，给我们做工还债了！”那年轻人把合同收起来，即刻就向王美玲要人。
    王美玲给了他们一个白眼：“你们要人你们自己去找。我又不管她。反正她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家里。”
    “刚刚我们去了你那破房子，里面没人。”
    “那应该还在学校，没回来。你们去学校堵人吧。”
    王美玲打了一个哈欠，实在没心思招呼这些人，拎着包就往公租房走。
    那些人看了王美玲一眼，见问不出王美玲什么，就一起离开了这一片儿。
    “丫头，你妈太不是人了！我看你今天晚上也别回去了，以后就住我们家得了。”老王头道。
    他是看着珠珠长大的，实在不想看着她就被这么一个混账妈给毁了。
    珠珠摇头，“我不回去，他们也会去学校堵。除非我不去上学，离开这个地方。”
    但现在对她来说，还没参加完高考，又怎么能轻易离开。
    “唉，这……都是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