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吗?
认识吧。
他在这。
通过一次次询问和观察, 白彦的语气从疑虑转为肯定, 渐渐带了几分追问的态度。
温迪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说:“他现在不在。”
她正在努力地掩饰自己的情绪,如今的白彦正是相当敏感的时候, 只要温迪流露出丝毫破绽都会被这个敏锐的女人捕捉到。但是温迪的心脏正在砰砰狂跳,现在她终于搞懂前天朱饶为什么要来找她打听白彦了, 不是因为什么见色起意, 而是因为这个女人本来就是他的女朋友!
——那么他和范若楠又是怎么回事呢?
温迪回忆着两人相处的点滴, 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同学, 他们非常亲密也从来都不会在温迪面前掩饰他们之间的亲密, 这不就是交往的恋人吗?前天,温迪找范若楠告密时, 范若楠也默认了她“误以为”她与朱饶是“正当交往的男女朋友”, 她没有否认啊!她是也被朱饶骗了, 还是?
好、刺、激、呀。
温迪内心的八卦雷达直接开到最高级别,扫视了白彦一眼,又对比了一下范若楠,得出结论:朱饶是渣男, 没跑了。不仅是渣男,而且还是个瞎子。
“他住在哪里?”白彦死死地按住桌子, 眼角发红, 又气愤又委屈。
温迪不说话, 她就自己脑补完一个故事, 已经在内心给朱饶判了死刑。
“呃。”温迪张张嘴, 又不吭声。
她刚要开口,突然想起了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顿时犹豫起来。这栋公寓有一种迷之力量,连裴凤春和简南春那种原本的好友都会反目成仇,更遑论是白彦这种因爱生恨的,在公寓的加成下,还不知道会做什么傻事。为了个鬼屋,把自己搭上,值不值啊?就算要分手,也应该去外面清醒地分手,而不是在公寓里脑子不清楚地做一些错事,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于是她改口道:“他以前确实住在这里,但是现在不在了。”
这句话真不是说谎,朱饶和范若楠去上课了,现在真的不在公寓里。
白彦低声喊道:“你别骗我了!”
“我说的是实话。”温迪瘪着嘴说,“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喏。”
她起身拉开门,直接带着白彦去观赏104室。现在家政工才刚刚来打扫,地上和墙壁上的鲜血还没有完全清理干净,仍然有“遗迹”看。满地大出血的样子,看一眼就知道这里曾经发生什么,即便白彦满腹怒意,看到这场面的瞬间,还是暂时被惊吓占据了几秒。温迪趁着她发愣,又把人拉回了住宅。
“看到了吧?”她问。
“那是什么!”白彦捂着嘴,惊魂未定,“那么多血!是……”
她想问这个人是不是重伤?但温迪摇头,直接告诉她,“昨天这里发生了凶杀案,有人死了。”
温迪半真半假地告知白彦:“发现尸体的人就是你男朋友朱饶,你想想,我们公寓死了人,谁还愿意继续住?我不想自找麻烦,打算避过风头,因此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才告诉你我们这里没有房子了。”她还顺便给自己之前瞎编的话圆上了。
白彦彻底走进了她罗织的故事里:“朱饶……发现的?”
“放心放心,别怕,凶手已经找到了。”温迪接着说,“但毕竟死过人嘛,他很忌讳。”
白彦跌坐下来,眨眨眼,不知道该不该信。
刚刚见过了那么大一滩血后,现在白彦对温迪的话半信半疑,甚至疑还要少一点。因为温迪给的理由确实是很合逻辑,公寓里死了人,有几个人能一点都不忌讳?既然忌讳,又怎么会不搬走?这么说,朱饶果然不在公寓里了?
温迪借着倒茶的工夫用余光悄悄偷看了白彦一眼,见她沉思,悄悄松了口气。
还是她机智啊,会找理由,连公寓里死过人这个事实都自曝了,白彦能不信吗?
“喝点茶,压压惊。”温迪见她杯子空了,给续上热水。
白彦呆呆地举着杯子发呆,感觉到杯子满了,直接端到嘴边喝。
“小心!”
“啊!”
温迪提醒,但还是慢了一步,白彦给烫着了,捂着嘴从沉思状态清醒过来。
“敷一下吧。”温迪赶紧扯了几张湿巾,递给她,冰冰凉凉地捂着嘴能降温。
白彦被烫了一下,嘴上起了泡,脑子里的泡却消了。
“对不起。”她先为自己刚刚咄咄逼人的态度道歉,“我之前太激动了……”
“不要紧。”温迪一点都不跟她计较,反问道,“其实,朱饶是你男朋友嘛,你们完全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他难道连联系电话也不给你?他到底住在哪里,你就直接问他,让他给你个交代,给不出来,你觉得不放心,那这种人不要就不要了吧。你在准备考试,还是学业要紧……”
“您说得对。”白彦低下头,抱歉地说,“我到时候会自己打电话给他的。”
说完,她就准备起身走人。
但是温迪看到她一直发着愣,忍不住担心地问:“你现在在哪里读书?”
“啊?”
“我的意思是,其实谈恋爱这种事情不是很重要,你这个年纪完全没有必要把男朋友看得那么重嘛!既然你在准备考研,而且很有把握,那你要是好好读书,以后肯定会有好前程,也能找到更好的人。”温迪赶紧说,“我不是说你的男朋友肯定有问题的意思,但是我觉得既然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没必要把他放在心上。”
白彦疑惑地看着她的脸,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些。
温迪把心一横,说道:“人一辈子免不了遇到几个渣人,我也是经验之谈。”
她哪有被渣的经验?也就看几本小说的经验而已,但为了宽慰白彦,只好把自己豁出去了。
白彦恍然大悟。
她点点头,露出笑容。
温迪无语,果然,人只有看到比自己还惨的,心里才过得去。
“我明白了,谢谢你跟我说这些,再见……打扰了。”
“不客气。”温迪亲自把白彦送到了公寓外,为了防止出意外,还特别帮她叫了一辆出租车,在白彦惊慌的拒绝声中主动掏了车费,给她送走。
“千万别停车啊师傅,她说去机场对吧?你就直接开到机场,不准走回头路。”温迪板着脸说。
司机师傅连忙答应,然后赶紧开车驶离。
等她走了,温迪就回到公寓,去看看家政工们搞卫生的情况。
经过她的检查,这些人真的很有效率,一会儿工夫就把比较干净的102室清理完毕,开始清理104室。张月肯定给这些人打好了预防针,她们搞卫生的时候特别冷静,看到了满地的血液没有惊吓或紧张,非常平和地把血擦掉在水桶里洗干净抹布然后再擦,唯一小心的就是不踩到这些血。
温迪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于是决定去抛尸。
她叫上了温玄,把大门钥匙和两间房的钥匙留给家政工,就离开了。
到荒山把凃坦等人的尸骨埋葬掉,温迪和温玄去了附近的商场,在那里吃了午饭,然后去看了一场电影,晃荡到下午四点左右才回到家。等她们到家的时候,粉刷匠已经把104室的墙面粉刷一新,他提前带来了一些木炭摆在桌子上,提醒温迪要关上门然后利用木炭吸附甲醛之类的……
温迪就记住一点,把木炭扔在这里别动它就行,于是乖乖点头答应。
等其他人弄完收尾,才不到五点,家政工们还有点不好意思,提前收工总担心她不乐意。但是温迪乐意得很,只要她们把两个房间的卫生弄干净了,越早走越好。因此温迪非常爽快地付了钱,然后将一行人送出公寓,又拿回了门钥匙。
温迪进了走廊,转身突然把大门锁上。
“为什么?”温玄疑惑地问。
“虽然还不到五点,但万一朱饶和范若楠提前回来了呢?”温迪说。
她边说边上楼梯。
这下温玄知道她要干嘛了,不问了,赶紧跟上去。
到了二楼,温迪悄悄打开201室和202室的门,开始做法事。做完法事以后,温迪将两方玉印分别藏在了房间的角落里,然后从容离开。不得不说温迪倒锁大门的动作也不是白干的,等她下楼,果然看到朱饶和范若楠正在疑惑地试锁。两人站在门廊那窃窃私语,都很疑惑为什么这扇大门打不开。
“怎么啦怎么啦?”温迪咋咋呼呼地跑过去,亲手打开了门。
她用自己的声音盖住了开锁的声音,扯开门时朱饶和范若楠都疑惑地看着她。
然后范若楠举起大门钥匙问她:“你把门锁换掉了?”
“没有啊。”温迪拿走钥匙,亲自开了下门锁,扭头钥匙,门应声而开。
然后她把大门钥匙还给范若楠,说:“刚刚应该是卡住了吧?”
“是吗?”范若楠迷惑地接过钥匙,被温迪哄着进了公寓。
四人进了走廊,温玄在最后,关上了门。
院子外有一排树,白彦就站在树后,看完了这一切,默默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