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听到听筒里再次传来熟悉的声音:它们喝下掺了你血的水,即使你不甚被攻击,它们也不会注入毒素。
真、真的吗?元宵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
步天沉默片刻,说:如果你害怕,我可以另外帮你租个房子。
不,我不怕!元宵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真不怕?步天并不是在逗他。
元宵挺胸抬下巴:大男人,有什么好怕?步先生,你太小瞧我了。
步天:hellip;hellip;能把你那颤音平缓下再吹牛吗?
玉蟾出饲养箱不便,等会碗里剩下的水都倒进玉蟾饲养箱中吧。他道。
元宵:!!!!!!!!!!马丹!感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步天的又适时添了一句:玉蟾的饲养箱有注水口,你不必揭开饲养箱盖子。
元宵呼出一口气,又莫名心虚,看着除蜘蛛外泡进碗里的几只,他摸摸鼻尖问:步先生,你之前说,它们不会主动攻击人是吗?我不招惹它们,它们也不会攻击我对吧?
嗯。步天应是。
元宵再呼一口气,整个语气轻松下来:那我就放心了,我一定不主动招惹它们。
步天迟疑了片刻,还是据实说:灵蛇喜欢和人亲近,尤其你现在用血喂了它们hellip;hellip;
元宵瞪大眼:什、什么意思?
步天诚心提醒:晚上休息时,房门关紧。
元宵: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
原来,他要防的不是人,而是蛇hellip;hellip;吗???
hellip;hellip;
用过早饭,步扬继续赶他的演唱会行程,他助理来家里接人,步天和唐绘说了一声后驱车前往军区大院。
他们到的时候步老爷子正和人下围棋,他头发已经白了大半,但精神奕奕,下棋时目光很专注,只是眉间紧锁,似乎遇到了困难。
棋盘对面的伏老爷子手执折扇,端着莫测高深的笑,催促道:还没想好怎么下吗?快点吧,日头上来天热。
催什么催?步老爷子头也不抬的哼了一声,手执黑子在两个地方犹豫不决。
一只修长的手先他一步落了子,两老爷子都顺着手的主人看去,两人皆脸色一变,原本胜券在握的伏老爷子淡定全无,而步老爷子则相反,脸上溢出喜色:步天,你来的正好,陪爷爷下完这盘棋。
步淮山你要点脸成不,下不过我就拉你孙子来凑,当我没孙子吗?伏老爷子瞧着想摔棋盘。
步老爷子眉毛高高一挑,云淡风轻道:那让你孙子和步天下。
伏老爷子噎住,唰一下甩开折扇哗哗哗用力扇了几下,整个军区大院谁不知道步家老三文武双全,武的话或许不是最顶尖,但比智商,大院里同辈人加起来恐怕都不是他对手。他也有孙子,但每个都把步天当偶像,见到步天一个个恨不得当他尾巴,尤其是伏侠。
爷爷,伏爷爷。步天含笑跟两位老爷子打招呼。
步老爷子还没说话,伏老爷子先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步天啊,观棋不语真君子,这话精髓你还没领悟啊?
步天失笑,诚恳道歉:是我的错,伏爷爷息怒。
伏老爷子再次一噎,别过脸小声嘀咕:每次认错都这么利索,狡猾。
步老爷子哈哈大笑:步天过来,我就不陪你下了,你找你孙子来陪你下。
伏老爷子直挥手:滚滚滚。
两老爷子是老交情了,年纪越大,越是放得开。
不过回到家后,步老爷子脸上的笑就淡了下去,他语气带着严肃问:滇省被绑架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说?
hellip;hellip;您知道了?步天有些意外。
步老爷子冷哼一声:伏家那小子被伏老头警卫员训练的鬼哭狼嚎。
步天:hellip;hellip;
他莞尔道:爷爷,您的警卫员打不过我。
步老爷子:hellip;hellip;
那我的警卫员呢?一个浑厚的嗓音接过话,伴随而至的是一个穿着军装身材健硕身板笔直的中年男人,在他身后,还有两名警卫员。
步天眼睛微微一亮:大伯。
来人正是步老爷子的长子,步天的大伯步锦康。
步锦康为人严肃,不苟言笑,和年轻时的步老爷子如出一辙,身上气势逼人,回到家中时气势收敛不少,但仍不怒自威。
步锦康膝下只有两个女儿,两个女儿从小怕他,跟他亲近不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娇滴滴的女儿相处,反倒是三个侄子皮实,也和他处得来。
爸。步锦康先是唤了声步老爷子,随后望向步天,道:步天,让我看看你的身手。
步老爷子疑惑:好端端看他身手干什么?
步天苦笑。
滇省贩毒团伙十六人,一死十五伤,是步天一人解决。步锦康回答步老爷子的同时,视线却没从步天脸上移开,他向来没多少情绪的脸上难得带了几分探究。
一个人?步老爷子也难得惊讶。
步天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无奈道:都是侥幸。
但只凭侥幸又如何能从十六个亡命之徒手中逃脱并解救出人质?细节部分步老爷子不清楚,步锦康得知后却去查了查,十五名活着的歹徒中,其中有两人中了毒,一个中毒不深,没性命之忧,另一个差点疼死,好歹救了回来。更奇特的是还有一个歹徒竟然睡着了,刨除这三个,最让他在意的是那个团伙的老大谢力,这是个真正心狠手辣的主,步天却在几乎毫发无伤的情况下将他制服,这让他对步天这个侄子的实力产生了怀疑。
看着大伯将两个警卫员都带来,且两人还都跃跃欲试的模样,步天还能说什么?
打呗。
步老爷子和步锦康看得连连点头,步锦康忍不住说:爸,如果当初步天能进军校,以他的素质,将来成就恐怕还在你我之上。
闻言步老爷子神情顿了顿,看向由一对一转为以一敌二仍旧占据上风的步天眼睛中多了些许复杂,良久,他才叹了一口气,道:步天是个好孩子,可惜hellip;hellip;他压低声音,声音泛着冷意继续说:摊上步锦程那个爹。
步锦康沉默一瞬,提醒道:hellip;hellip;爸,锦程再怎么不是,也是您儿子,我的二弟。
步老爷子眉头一拧,嫌恶的摆手:别提他,提他来火。
步锦康挑眉:他又惹您生气了?
步老爷子没好气道:你当步天的身份怎么被捅出来的?
战斗中一心二用的步天眼皮一跳,一个力道没控制好,把交手的警卫员之一一拳揍实了,骨头错位的声音异常明显,他赶忙收手,步老爷子和步锦康也暂停交谈,朝步天三人看去。
只是错位了,三少别担心。臂膀错位强忍痛意的警卫员还故作平静,只是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将他出卖了。
步天有些抱歉,帮他正了骨,又找了药给喷上,反倒把那警卫员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很快警卫员暂时离开,客厅只剩爷孙三人。
步锦康看向步天的眼神充满赞赏,心里还有些小遗憾,遗憾步天怎么就不是他儿子。
步老爷子看了眼大儿子,看出他眼底对步天的满意,又想到步天生父对步天的态度,心中直叹气。
爷爷,您知道是谁将我真实身份曝露的?步天问。
步老爷子心里一咯噔,垂下眼帘,并未作声。
步天倒也不催促,反而道:我猜,不是父亲就是他妻子,本来我更偏向后者,不过,看您的反应,也许hellip;hellip;后面的话被苦笑取代。
闻言步老爷子张张嘴,想替步锦程说两句,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化作一道长长的叹息。
是我没教好你父亲。良久,步老爷子才说出一句,只一句话,他整个人好似苍老了十岁。
爸,这不是您的错hellip;hellip;
爷爷,这不是您的错hellip;hellip;
步锦康和步天同时说道,说到一半,两人对视一眼,步天示意步锦康先说,步锦康却摇摇头,让他说。
步天斟酌了下语言,说:爷爷,我爸这些年虽然风流,但严格意义上来说,lsquo;意外rsquo;只有我一个,而且这桩lsquo;意外rsquo;也是在他自己被人陷害时创下,算不上是他的过错。他不是替步锦程开脱,而是实事求是。
hellip;hellip;你怎么会知道?步老爷子意外。
步天笑了笑,没再隐瞒,将十一年前得知真相后调查的事情一一说出。
听完,步老爷子和步锦康都有些愕然,十一年前,才十五岁的他竟然瞒着众人撬开了那么多人的嘴,甚至还将他生母孟筠的生平查了个透彻,可他们竟一无所知!
末了,步天才抛出了他想问的问题:为什么我爸将我的身世曝光,曝光后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
能有什么好处?步老爷子没好气的冷哼。
步天和步锦康都看向他,等待他的解释。
可真正让步老爷子解释,他也没法张口,难道让他告诉两人他那二儿子脑子里装了shi,喝了小三上位的严曼珠和私生子转正的步忻的迷魂汤,担心步天风头太盛,太过优秀,日后步氏集团没有步忻的地位,所以曝光步天私生子的身份,从这上面得到优越感和满足感?
说出来他都觉得丢人。
步老爷子不愿说,步天也不好逼迫,其实他大概能够猜到一二,只是他还是没法理解这种丢脸的事他父亲这种好面子的人是怎么过心理这一关的。
hellip;hellip;
吃过午饭,步老爷子回房间午休,步锦康也还有工作要忙,并没逗留太久。
天哥,天哥,天哥hellip;hellip;步天刚准备回屋,就听到洪亮的嗓音由远及近。
可不就是伏侠。
看清伏侠的脸,步天很是吃了一惊,比起十天前还细皮嫩肉的大少爷伏侠,今天的他起码黑了三个度,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角唇角都有淤青,一头本来很时髦的发型也成了寸头,脑袋上大概受了伤,有几个鼓鼓的包,看起来有点畸形。
hellip;hellip;你经历了什么?步天盯着他脑袋忍不住问。
他一问,伏侠眼泪就出来了:天哥,你不知道哇,我爷爷真是把我往死里训啊,一天二十四小时十六个小时都在操练我,睡觉还不放过我,你看看我的黑眼圈,看看我这蜡黄蜡黄的脸,看看我手上的老茧hellip;hellip;你带我走逃跑好不好?不然我觉得我看不到明早的太阳了呜呜hellip;hellip;
步天:hellip;hellip;有好多槽点却无从吐槽起。
对了天哥,我有事问你。哭唧唧一番后伏侠画风一变,变得正经起来。
步天都不知该做一个什么样的表情,明明六年前伏侠也没这么一惊一乍。
他只能问:什么事?
伏侠已经摸出了手机,解锁点进一个页面,举到步天面前,忐忑道:天哥,满如风要订婚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原来是这事hellip;hellip;
步天:嗯,知道。
咦,你知道?伏侠诧异。
嗯。
伏侠:那你知道她订婚的对象是谁吗?
步天心说她和谁订婚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然而,他余光瞥到手机页面上一张照片时,不由一愣。
那是hellip;hellip;元宵?
照片上的人有着熟悉的精致五官,穿着得体如贵族少爷,若说和他所认识的元宵有何不同,大抵是皮肤很白,以及他的眼角少了一颗泪痣。
步天正欲细看,伏侠却以为他强忍伤心,故作平静,不愿再刺激他,赶忙又将页面关了。
步天:hellip;hellip;
天哥,我跟你说句心里话,你别揍我hellip;hellip;伏侠小心翼翼开口。
步天:什么?
伏侠给自己打气,后正色道:天哥,我觉得你和满如风不相配。
hellip;hellip;怎么说?步天不是第一次听这话,但无论唐绘还是步扬,都说一半留一半,没把话给说死,他猜测他们是担心自己执迷不悟,最后满如风依然会成为一家人,然后尴尬。
你不揍我我就说。伏侠是个怂货。
步天无语,点头算是应承了他。
安全起见,伏侠还是往后退了两步,才继续道:第一,你们的家世不登对,事先声明,我不是看不起普通家庭的人,但你知道,在我们这个圈子里,门当户对还是要讲究的。满家是暴发户,和你们步家这种顶级豪门差距太大。
第二,满如风的父亲急功近利,他的三个女儿都是冲着利益嫁给人,年纪最大的一个比她们父亲还大,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满如风真的嫁进步家,满家名正言顺打着步家的旗帜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连累到步家怎么办?步家是你们家三代人的经营才有今天的辉煌,可不能因为一个不靠谱的亲家沾上污点。
这两点步天心里有数。
还有吗?他问。
还有hellip;hellip;伏侠吞吞口水,鼓足勇气,一口气道:满如风她不喜欢你,强扭的瓜不甜,天哥你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步天:hellip;hellip;
最后这第三点才真正是伏侠想说的,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和步名说的一个样。
hellip;hellip;天哥?伏侠怂怂的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