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第二日,白氏仍昏迷。丰穆守了她一个晚上,背上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优蓝见她眉头紧皱,额头上冷汗涟涟,似乎是伤口发疼了,于是便对她道:“小姐,不如奴婢替您换药吧?”
丰穆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床上的白氏,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
背上的伤口着实有些疼,她也实在是忍不住了,否则怎么也不会离开床边的。
两人便进了内室,丰穆将衣衫除下,趴在床上,优蓝便拿来药膏替她涂上,边涂边道:“楼世子送来的药果真有奇效,小姐才不过用了两次,伤口已经好许多了。”
丰穆道:“他花了心思弄来的,若没有效果也不会给我。”
“所以说,楼世子对小姐是真的好,不知道为什么小姐偏是不肯和他……”
“优蓝,”丰穆打断了优蓝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做事情想来都有我的理由,我绝对不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而讨厌一个人,我不接接受楼世子的喜欢,自然也有我自己的担忧和顾虑。”
优蓝忍不住叹了口气:“奴婢又如何不知道,只不过奴婢觉得这世上怕是不会再有比楼世子更好的男人了,奴婢也是希望小姐能够得到幸福,千万不要错过楼世子。”
“他若真心喜欢我,自然会愿意等我,若连我考虑的时间都等不下去,那么他对我未必是多么真心。”
优蓝也是无奈,自家这个小姐不论怎么劝都没有办法,其实到底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如果换了是自己,有楼炎冥这样一个追求者,一定立刻答应嫁给他了。
这或许就是自己和丰穆的不同。
上完了药,丰穆将瓶子收好,放回原处:“这药不多了,不知道楼世子什么时候再送过来,可能用不了几回了。”
“若是没了药便先用其他的顶上,也不是一定要用这个。”
“但是这个药的效果的确是比其他药好许多。”
丰穆不再说话,只是等药干了之后穿上衣服回到房中继续照顾白氏。
白氏这时刚醒过来,春夏正背对着她在倒水,她嘶声道:“春夏,穆儿去哪里了?”她想要下床,整个身子向前扑去,险些摔在地上,幸好丰穆眼明手快上去一把扶住了她。
“姨娘,你小心着些,”丰穆将她扶到穿上,低头看了看她的手指:“仔细别碰到手了。”
白氏坐回床上,哽咽道:“我昨晚……”
“昨晚怎样?”丰穆着急道:“姨娘,你没事吧?”
白氏摇了摇头:“我昨晚是怎样回来的?”
丰穆道:“是我去带你回来的。”
“那……方氏又怎样?”
丰穆知道白氏想要问什么,她想要知道丰丞相是不是为了她惩罚了方氏,如果丰丞相这样做了,她的心里或许会好过一点。
但看到丰穆迟疑的表情,她便明白,丰丞相根本就没有这样做。不消丰穆回答,她便摇头道:“我明白了,穆儿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全都明白了。”
瞧见白氏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丰穆只觉得心疼,她知道男人无情无义,总会伤害女人的心,但是白氏这样从来不曾得到过夫君怜悯的女人,着实少见,也着实可怜。
“姨娘,昨晚的事情是因为夫人她说了些话,所以父亲才没有对方氏怎么样。”
当然,丰丞相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丰穆这样说,不过是为了安慰一下白氏罢了,并不表示她觉得丰丞相是一个好人。
“是谁说了什么话,又有什么要紧,夫人也只是给他一个台阶下,我跟了他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明白他的心吗?”
丰穆抿着唇,脸色不由得有些苍白,春夏端着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是被白氏的反应给吓到了一般,无奈地叹了口气:“奴婢也是真的没有想到,小小一个相府,居然有这样多的事情,真叫奴婢害怕。”
丰穆瞧她一眼,似乎在怪她多嘴一般,她表情略微显得有些羞愧,连忙低下头去。
白氏眉眼里拘着好一股子的哀伤,但她的面容又显得十分的平静,丰穆仿佛觉得,这世上所有的男子都和丰丞相一样负心薄幸了一般。
“侯门王府大约就是这样了,”白氏似乎受了好大的刺激:“既然不能护我周全,何必当初要来招惹我,我若是木钗布裙嫁与自己中意的男子,也不至于在府中碍了眼。”
丰穆的手略动了动,却不知道应当如何安慰白氏,只是用手掌轻轻地裹住白氏的手。
她的手极冰凉,丰穆的掌心反而有些热温,她便希望用自己的温度去暖和她,让她温暖起来。
丰穆发现自己的手不经意胡碰到了白氏的伤口,但是白氏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仿佛受了伤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手。
“优蓝,慈心堂该开门了,你去……去请大夫吧。”
优蓝点一点头,便匆忙去了。不消片刻,便将那里头最好的大夫请了回来,丰穆正疑惑如何这林大夫会跟优蓝回来,忽然发现优蓝手腕自己原先赏赐给她的玉镯子不见了踪影。
那是之前丰丞相给她的,玉是好玉,不过稍有瑕疵,算不上极品但是也的确价值不菲,她不喜欢那个样式所以送给了优蓝,想来优蓝又拿这玉为白氏请了个大夫。
“白姨娘的手似乎受过酷刑。”林大夫自己端详着白氏的手,瞧那白玉似的手上点点斑斓的血迹,实在是心惊胆战的很。
“怎么受的伤就不必林大夫你操心了,我只要姨娘的手在最快的时间里好起来,不用你用药多么名贵都好,多少钱我都出。”
丰穆言语坚定,林大夫便也不再多言,替白氏看了诊后道:“既然这样,那请二小姐派人跟我回去拿药吧。”
丰穆便从梯己里拿出了一锭金子交到林大夫的手上:“往后姨娘的身子还请你多照看。”
白氏见她花钱这样大手大脚,不由得微微皱眉:“自己的梯己便少花些吧,左不过伤了手,随意那些药膏涂着就好了,你何必给他一锭金子,马上你便要及笄了……”
“不妨事,我自有我的思量。”
丰穆根本就没指望林大夫能为白氏调理身子,她知道林大夫是青氏的人,之所以要给他这么多好处,是想要和他套近乎,想从他身上得到一些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