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璃,不过……”初璃的法力涌入上官逸额间,“今日你见过我一事,此后便忘了吧。”
“你……”上官逸还想说些什么,眼前的景象却愈发朦胧,他软软倒了下去,半阖半睁间,恍惚得见一抹倩影,碧衣婀娜,娉婷远去,那是……谪仙吗?
在闭上双眼之前,彼时年仅六岁的他只余下一个念头,只有如那碧衣的女子一般,才配做他的妻。
兜兜转转,初璃却是不知,她想让上官逸忘却的事,最终竟是成了那孩子的执念,此后经年,再消停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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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枳,白府。
临近傍晚,日暮西斜,白府小姐却发起了高烧。才四岁的幼儿,又是千金之躯,大夫们自是不敢下猛药,便一味开了些温和的药拖着,前来看诊的大夫换了一个又一个,方子开了一张又一张,烧竟迟迟不退。
可叹延枳身为皇城,这城中大夫医术精湛,却也治不了白府小姐。
镇安侯如今带着幼儿征战沙场,府中只留下一干奴仆守卫,还有个老夫人坐镇。老夫人心疼自家孙女,已哭得眼眶通红发不出声,被管家好不容易才劝下去休憩。
初璃隐身而来,看见的便是这番情景。
子枢曾言,给初璃在人间安排个郡主的身份,只是这郡主自然不能是凭空而来,是以初璃未到人间的这些日子,便得有个躯壳来代替她。
待初璃这位正主来了,这幅躯壳的任务才算完成。不过躯壳终究只是躯壳,体质要比寻常人弱得多,小病小灾也是常事。
似今日这般的高烧,若不是初璃来得及时,只怕她烧上个几天也退不下去。
给屋内的人施了定身的术法,初璃这才伸手轻轻覆上床榻上的那张小脸,将法力缓缓注入。
不消片刻,床榻上的人因高烧而泛红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眼眸一动便醒转了过来。
那“白璃”虽仍是虚弱,但神色恭敬道:“初璃神君。”
“嗯。”初璃淡淡地应了一声,“你的任务已完成,今后的事,便交予我吧。”
“白璃”依旧恭敬道:“是。”
床榻上的人闭上眼复又睁开,睁开眼时一片清明,她撑起身子,摇摇晃晃下了床,白皙的小脚甫一接触地面,便被地面的冰凉刺得面色泛白。
不过四岁的身体,初璃眉头微皱,认命般,又缩回了床榻之上。
与此同时,屋内的定身术霎时解开,屋内众人又开始了动作。管家是最先发现初璃醒过来的,一张沧桑的脸哭得老泪纵横,“郡主啊!您总算醒过来了,老夫人可甚是担心啊!”说着便要去请老夫人。
初璃身前一众奴仆忙活不停,请大夫再诊的,请老夫人来瞧瞧的,收拾屋内的,各类声音在初璃耳中纷扬杂乱。
初璃望着那阵仗,神色无比冷静,在一众喧闹中格格不入,她抬手习惯性地撑着额角,看这架势,估摸着等她适应这具身体,等白府平静下来,那也需得明日了。
看来,便是要等到明日,她才能见到秋朔了。
而身处皇宫之中的秋朔,恰好下了晚课,坐在殿内发呆。
诚然,秋朔被贬下界一事,无论是对初璃,还是对秋朔本人,那都是始料未及的。秋朔身为仙君,在仙界待了数万年,真论年岁来说,比初璃待在仙界的时间还要更长。
不说功劳,但苦劳总是有的,何至于因紫乾被盗便被贬入了人界?
秋朔撑着下巴,双眼无神,内心却将仙帝嗤了数遍。
少年人的面庞在月光之下映得白玉浑成,那容貌许是承于母亲,生得好看,可一双眸子却渗不进亮度,倒有些不符合年龄的老成。
那老成放在仙界的秋朔身上,是一种沧桑历尽的温和,但放在如今的上官朔身上,那便实在……滑稽。
初璃很给面子,解了隐身术法后仍保持着平静的面容,未曾笑出声。
“初璃?”见到初璃现身于此,秋朔显然很是惊讶。他在人间待得久了,左右是个凡人,与仙界未有联系,因而神君下界一事,无人告知他。
“嗯,是我。”初璃不太适应以四岁的身体与秋朔相见,因而在入皇宫之前便隐去了躯壳,才得以用本相面对秋朔,而为了防止白府中人起疑,她在离开之时还捏了个泥人代替自己。
初璃简明扼要地将来龙去脉同秋朔说了一遍,后者难得收了温和淡然的姿态,眉头一皱便问道:“你为了我下界,那你的法力在人界会大受限制,如今看来,是仅剩一成法力了?”
“是。不说这个。”初璃为着秋朔,事情向来做得淋漓尽致,但她却不想秋朔总记着这些恩情,便换了个话题,道:“我来见你之前,曾施法探查过整个人间,未曾发现紫乾的踪迹,你在人间多年,可有收获?”
秋朔摇了摇头,道:“未曾。”他那所谓的人间多年,也不过是个孩子,不参与皇权争斗的皇子,哪有什么势力所在,更别提找寻紫乾了。
“既如此,便只能求助仙界了。”初璃一心想着让秋朔寻到紫乾后尽快回归仙位,因而无所不用其极,损耗法力探查人界也罢,联系仙界也罢,到底都是为了加快寻找紫乾的进度。
但秋朔却不那么想,仙帝贬他是真,任初璃下凡也是真,一连耗着仙君和神君,如果这紫乾当真这么容易寻得,仙帝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初璃下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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