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可回了么?”
俞嬷嬷手中一顿,“好似还不曾,婢差人去前堂候着?”
贺瑶清眼波流转,“去王爷屋里头传个话,若王爷今日还不曾用晚膳,便来我这处用罢。”
闻言,俞嬷嬷随即喜上眉梢,放下巾帕,只道这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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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衙署来人通报,只道年前抓住的那个人终教开了口。
待李云辞回了衙署内堂,案上便呈着一份口供,李宥垂头候在一旁。
李云辞拿着那张纸瞧了一眼,蓦得沉眉,随即放下,“你如何看。”
李宥略一沉吟,“殿下,此人之言不可尽信,却也不可不信。倘或是真……”
“倘或是真,那便是有人与突厥勾结。”李云辞接过话头,面色渐凝。
“能让突厥按兵不动之人,定然知晓殿下的用意,亦知晓,王府暗卫想来不会……”
“殿下受伤那几日,刚巧圣上派来的人便在雍州……”
“只怕圣上之心,并非如我们先头所想……”
李宥话不曾说完,李云辞便一个侧眸睥了过去,神色凉意,教人不寒而栗。
“属下失言!”李宥随即顿首作揖,再不敢多言。
“这桩事先按下,你且出去罢。”
待李宥退出门外,李云辞才在案边坐了下来,一手扶额,心绪烦乱。
他自然知晓李宥所言为何,可若口供上头所言为真,因着李宥的意思,追根究底,莫非是圣上与突厥勾结?
李云辞心下失笑,他知晓圣上多疑,故而行事皆是万般小心,只盼圣上能知晓梁王府一片赤诚。
却有一点,不管是谁人,与异族勾结枉顾大历朝百姓生死,是万不能容。
只这人究竟是谁人……
第52章
“你知我不悦你?”……
薄暮冥冥, 夜幕低垂。
白墙黛瓦的顶上最后一点儿夕阳的余晖落在院中老槐的树梢上头,而后整个院子便沉入了迷蒙的灰暗之中。仆妇们用花纹繁复的描金铜钩在廊下挂起一个个灯笼,明纸薄谿, 火光从内透出,皎似蟾月。
屋内早早得下了窗牖,贺瑶清坐在铜镜前头, 吩咐俞嬷嬷替她梳头点妆。
待妆毕,贺瑶清望着镜前之人姱容修态, 默了默, 又在妆屉之中寻了一支白玉点碧的簪子簪入发髻。
又差俞嬷嬷去小厨房备些李云辞惯是爱吃的饭食, 而后便坐在屋内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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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辞回府时已然酉时末, 才刚入府门口便有小厮上前, 只道王妃寻。
一个挑眉,李云辞心下那点子先头在衙署的心烦意乱挥洒了大半, 吩咐人去东院报一声平安,撩开衣摆便往内院去了。
步履匆匆, 只恨回廊深深,院中花团锦簇却半点不曾多瞧一眼, 待入了南院, 径直往贺瑶清的偏屋跨步而去。
至屋外,李云辞吩咐阿二在外间候着, 见着屋门大敞,便自迈步入内, 随即见贺瑶清不同于日间的装扮,已然又换了妆发衣衫,屋内昏黄的烛火映着,面上好似兼葭秋水般柔软。
一双眉眼盈盈若水, 见着他入内,随即抬眸,眸中星火熠熠,嫣然一笑。
“见过王爷。”
李云辞望着她发间白玉碧钗,莺鸾的绒花花蕊点了几点嫩黄的花蕊,远远瞧着,好似内里含了蜜露一般。
贺瑶清起身朝外吩咐布膳,不多时,仆妇已然将吃食都端了过来,贺瑶清帮着布膳,只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她将一些他素来爱用的皆置于他近身处,旁的吃食便放在稍远处。
李云辞默不作声地瞧着贺瑶清的身影在屋内徘徊忙碌,心下却是一动,缓缓生出一股暖流,细细地在胸臆间流淌。
先头李宥家娘子还在之时,每每放衙李宥便要回了,从前不觉,后头他家娘子去了,李宥便好似一心扑在了衙署公务之上,如今想来,原家中有人候,有人等着一道用膳,是这样的滋味。
顺带连瞧着面前碗中的颗颗米粒都变得异常润白可爱,李云辞抬手,轻轻扼住贺瑶清的手腕,不过稍稍用力,便将她的身影顿住,而后将拉至他身旁坐好。
“莫劳累了,且待她们做罢。”
闻言,贺瑶清抿了唇,顺着李云辞的意坐在了桌前。
待仆妇们布好膳,李云辞开口,将她们遣了出去。
屋内一时鸦默雀静,只余碗筷微微相撞的叮咛之声,贺瑶清原还想替李云辞夹菜,不想皆被李云辞制止了。
只吩咐她一道用,“先头李宥寻了一套棋盘棋子,是墨玉所制,过几日我让人送来。”
贺瑶清闻言,下意识地便要婉拒,只道她原不爱下棋,却在堪堪要说出口时将话皆咽了下去,今日原还有更重要的事,没得在这样犄角旮旯上头拂了他的面教他不愉。
“多谢王爷。”
待膳毕,贺瑶清吩咐外间的仆妇将桌上都收拾了,“王爷若不忙,不若在妾身这处用些茶水?”
李云辞闻言,正要点头之际,又怕如此快得应下好似显得他惯是个闲人一般,遂略一思忖,这才微微颔首。
那头贺瑶清只等着李云辞颔首,心下才轻舒了口气,而后唤俞嬷嬷沏壶茶水来。
不多会儿,茶水来了,俞嬷嬷随即阖上门退出门外,屋内便只余李云辞与贺瑶清二人。
贺瑶清眼波流转,“王爷且尝一尝,原是妾身从金陵城带出来的龙井,虽说不似新茶那般镇渴,只保存得还算好,想来合该能入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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