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跟玩儿似的,邪魔的每一次攻击,都被他随手轻飘飘用剑挡了,却一次都没主动。
偏偏每当那邪魔要变幻成其他活物的形态时,眼看即将成功,就被嵇无泠精准地戳上一剑,瞬间打断。
直到脚下踩着的无垢剑不耐烦嚷嚷:【一百灵石的交易马上到时间了,搞快点!】
嵇无泠垂眸,轻轻“啧”了一声。
他终于逼近邪修,举剑直接穿透了他的躯体,而后几乎瞬间转身,挽了一套快出残影的剑法。
宁扶沅倚在脚楼下的木栏边,托着下巴看他行云流水的剑法,突然对小徒弟从前的师门好奇起来。
下一秒,却见半空中,邪魔拼尽全力,突然变成了她的模样。
小徒弟的剑法果然一滞。
她跳下去收尾,并未使用术法,直接掐住邪魔的头,生生将邪丹从他体内挖出,在掌心里盘了一下核桃大小的丹仁,漠然地扯了扯唇角:“本尊死期不知,但杀你,倒是不用挑日子。”
宁扶沅随手将邪丹塞进小徒弟口中,用力一推:“入歧咽下去,保你体内煞气大增。”
顿了顿,她似乎是垂眸笑了一下:“此为入魔第四条,就算是对着相识之人,拔剑也要快准狠。”
嵇无泠被那偌大的邪丹噎住,皱眉刚要开口,回过神时,师尊的身影已经走远了。
阵眼已经捣毁,幻境快速消逝,宁扶沅拖着地上那具白骨,慢吞吞地绕着小溪旁的赌桌走了几圈。
绛灵清等一众人,仍然玩得正欢,对幻境的消逝丝毫不察。
瞥见她过来,那女人甚至伸手偷袭,笑嘻嘻揪了揪宁扶沅的头发:“哟,我们魔尊大人来啦?”
“快来,再玩一把,帮我赢回来,”绛灵清烦躁地拍了拍桌子,“我得回灵界了,不然我那师弟又要满世界找人了,咦?这谁?”
宁扶沅看着她慢慢透明的脸,微微一笑:“我新收的小徒弟。”
绛灵清上下扫了眼,突然奇怪地笑起来,暧昧地凑在她耳畔笑:“这当徒弟可惜了吧?我新炼了一批秘丹,都给你,别嫌弃啊。”
绛灵清后来,会是丹修门的开宗老祖,但在爻泊的记忆里,她现在这模样,应该还未曾叛师自开丹修门。
宁扶沅笑了下,接过丹药。
几乎在此瞬间,幻境连同这群从前的赌友们,一起彻底消失了。
四周陷入没有边界的黑暗,只听得见空荡荡的风声,吹过头顶什么东西,发出铃铛般清脆的声音。
宁扶沅捏了捏冰冷的指尖,回过神,低头去找爻泊摔烂的骨架,拧着眉开口:“爻泊应当还有一丝残魂存留于世,本尊取过名字的东西决不能落入别人……”
一只握成拳的手,却突然伸出来。
她掀开眼眸:“此为何意?”
嵇无泠微微一笑,摊开五指,一枚“啾啾”啼叫的小云雀在他掌心里蹦来蹦去,歪着脑袋,拿豆大的黑眼睛瞅她。
这是,给她刚刚,没吃到那邪魔的补偿吗?
宁扶沅不满地眯了眯眼,伸出两根手指,刚要夹起那小云雀,思索着这么小的东西,够不够她一口吞了塞牙缝,那小云雀却先一步,扑棱着翅膀,飞到了她肩头。
站得高视野好,小云雀一改软叽叽的模样,凶神恶煞地扬着脑袋乱叫。
与此同时,小徒弟清凌凌的嗓音响起:“此乃我离开正道前,在结界处捡到的,我观它硬闯魔界边境,似一心入魔,就带上了。”
宁扶沅嗤笑一声,指腹抵在那小云雀的脑袋上,正要将它弹飞,不想下一秒,指腹被一团温热柔软的东西蹭了蹭。
是那云雀凑过来,拿腹部的毛在贴贴她。
“它尚未有名号,师尊给它取个名字吧。”嵇无泠悄然收回施操纵施术法的手,握剑背在身后。
宁扶沅喜好替人取名,凡她取过名的东西,都属于划拉到她地盘上的了,因而这云雀……
“不取。”宁扶沅嫌弃地弹飞那小云雀,它很快又拍翅飞回来,硬要将脑袋往她手心里挤。
宁扶沅捏着云雀,往前走了几步,声音淡得像要没入风里:“便叫‘黑溜秋’吧”
嵇无泠微微一笑,负剑跟了上去。
此处是在沼泽下,另一个呈倒扣碗状的石窟里,头顶应当是那棵倒长的树冠了。
嵇无泠重新取出那雪萤囊袋,往头顶照了照:“师尊,上边的树冠里,挂着把古琴,约莫是那把上古神器?”
“兴许,毁了吧。”宁扶沅随意应了声,眼皮都没掀开,只一心跟肩头那烦人的小东西做斗争。
眼看那小东西被她用指腹按着,拼命翻跟头,不甚犯蠢从她掌心掉出去,宁扶沅嘴角终于泛起一丝笑意:“啧,蠢货。”
熟料下一秒,那本来高挂在枝头,颇为倨傲的古琴,却直直地砸下来,朝着宁扶沅脑袋砸。
宁扶沅随手一挡,源源不断的黑气从掌心里冒出,瞬间吞没那古琴,正当她准备彻底捏碎古琴的时候,一道气急败坏的稚嫩嗓音突然响起。
“吾乃世间罕见的上古神器,人人求吾而不得,你居然要毁了本器灵?”
宁扶沅终于收回拨弄小云雀的手指,挑挑眉:“上古神器?”
她在周身摸了许久,才寻到自己许久没用的储物戒。
宁扶沅将手探进去,扔出一把通身碧绿的玉笛,一把瑟,一把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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