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光茂念道:“外公、外祖母敬启。许久未见,外孙心中挂怀,便想择日前来周府,拜访一二,落款是……傅莹珠?真是她写的?!”
周光茂一顿,语气十足的难以置信。
想到刚才递信的门房说辞,周光茂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女子,送错地方了呢。
却不想,果真是她!
主座上,周老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周老太太虽说眼中露出激动的神色,可再看一看其他小辈,都是神色各异。
尤其沈朝青,在听到傅莹珠这个名字时,便是一脸嫌弃,一副不欲多言的模样:“她还有脸回来?”
“当初外公去她生日宴上,她可是信誓旦旦,说再也不来我们周家了,这是怎么了。呵,堂堂的侯府嫡女,竟也说话不算话,自降身价,来我们这儿呢。别了,我们可高攀不起!”
沈朝青斥道:“当我们周家人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外公、外祖母,我们不见她!”
这沈朝青,是周老爷的外甥。
周老爷膝下两个女儿,一个嫁到了傅府,一个嫁给了一个七品姓沈的官员。
这位七品官员比不上傅府的家世显赫,平日里在官场上打点往来,对周家多有倚仗,儿子女儿与外公家这边也就更要亲近一点,甚至在沈朝青和沈朝妤的心里,外公家就像自己家一样。
他们少时多在周家长大,自个儿的家,倒是住得少了。对于这个从小千娇万宠,占据了外祖父外祖母所有目光却不知好歹的表妹,没什么好感,只觉得厌恶至极,到了不想与之同屋的程度。
曾经欺负外公、叫外公好生生气的傅莹珠,在沈朝青沈照妤心中,是罪大恶极之人,只配白眼相加。
沈朝青虽是个读书人,今年也到了要参加秋闱的年纪,但脾性里带着点周家人祖传的暴脾气,年岁也不大,正是最容易冲动的年纪,当下对傅莹珠要回周家的事好一顿骂,嚷嚷着说要不见。若不是拉不下脸面,直接给轰出去才好,才不要开门相迎,把他们周府当成什么了?
“且看着吧,她这趟回来,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真让她回来了,不知要作什么妖呢!”
沈朝青身后,他的母亲周光柔听了儿子这番话,不由得也皱起眉来,一脸担忧,只道:“行了,你外祖父外祖母都在,轮不到你发话。”
却是没别的话,也不训斥孩子,只是怕沈朝青过于冒头,惹了两个老人不喜。
要知道……傅莹珠虽然不成器,但是在两个老人心里,还是挂念着的。
原本,对姐姐留下的唯一的孩子,周光柔也是喜欢的,这孩子长得像她姐姐,之前闺中时,姐姐对她不错,她看着小小的像姐姐的傅莹珠,自然也是心生无限怜爱。
只是后来,她这小外甥女闹的事情不小,在生日宴上当着众人的面闹事,不给她父亲一点颜面,这事寒了她父亲的心,也让她彻底认清了傅莹珠的秉性,就当自己没这个外甥女,等听到街坊间都在说傅府大姑娘如何跋扈如何嚣张如何的不知礼数,她甚至连惋惜的心情都没有,只觉得,果然如此。
俗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傅莹珠小时便如此胡闹,这回回来,能安好心吗?在傅莹珠身上,他们栽了太多的跟头,已经没有心思和时间,再去应付一个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外甥女了。
只想着要少点麻烦才好。
周光柔不信傅莹珠回来会有什么好事,于是也跟在儿子话后,对坐在主座上的父母说道:“爹,娘,依女儿看,朝青说得有几分道理,我们还是别见她了。”
她叹了一口气:“你们如今身子也不好,若是再大动肝火,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我听闻,傅府如今……好像是不太平,她回来一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呢。若是带来不好的消息,只会让你们二老心寒,身子也受累,何苦呢?”
周家虽然很少在京城里的各种宴会上活动,但做生意的,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消息最是灵通不过,侯府的那些事情,稍微一打听就全知道了。只不过周光柔也就听听,也不深究。深究也是无用,到时候只会白操心,还落不得个好字。
周光柔话音一落,堂内一时沉默起来。
正这时,一直没说什么话的周光茂开口了:“小妹说的,是有几分道理。”
但他迟疑着补充道:“当初莹珠做得确实不对,可那时……她不是年纪小吗……如今几年过去了,她也长大了,主动提及说要回来,便让她回来,与我们见上一面吧。这一次她正儿八经的下了拜帖,我看是懂礼数了,不会再像以前那般任性妄为,哪有把人拒之门外的道理呀?”
沈朝青不服气地皱起眉头,说道:“舅舅,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有言道,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她之前不懂事,你怎么就能说她如今便懂事了呢?”
“当初她仗着自己是侯府的嫡出姑娘,任性妄为,连自己的长辈都敢呵斥,就她几年前生日宴的时候,那时她可已经到了通晓人情世故的年纪了,可还是朝着外公鬼吼鬼叫。”沈朝青越说越气,“我从未见过如此蠢笨之人,放着真正待她好的人不顾,成天伤别人的心。不能让她回来,真要让她回来,也得等我考取了功名,比她爹还有本事,让她没那个本事再撒野了再说。”
“我可不想再看到外公受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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