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都不错,”倪从文浅笑道,“只是你仔细想想,你所分析的那些缘由本就是现下姜华所有的,哪怕那预言的图谶真不是姜华起意所为,那你说的那些前景好处就都不在了吗?”
倪承志思恐尤甚,道:“那依父亲的意思是……现下就要设法清理了结?”
“呵,”倪从文不置可否,“也是我前段时间一直留神着外患敌情,未曾把眼光放在自己身周人身上。姜华什么时候成了任人宰割之人?得亏这一出赤伏符现给我提了个醒,现下,我倒是真希望这事查到最后,就是他。”
父子叙谈半晌,门外又来了敲门声,这回则是熟悉的门房传唤,汾瀛的刺史袁兴和太守苏定南携同过来拜谒请安。
倪承志道:“我来前听说父亲把他们晾了两三日都没见?”
“这不你一回来他们就趁机又上门来了吗?”倪从文冷哼,“消息灵通着呢。”
待更衣出了门,那二人已在厅中品茶相候。
你来我往地几轮客套闲话之后,不免提及近来沸沸扬扬的赤伏符一事,只不过这回是倪从文率先发问,听那二人回应。
“这传言未必信实,多有百姓在其中添油加醋的,下官以为……做不得数。”袁兴缓慢道。
苏定南在旁又道:“主要那图符究竟如何也着实未见,若是果真应了天机,下官以为,这也有泄露天机的罪项在……”
“这便是那 ‘赤伏符’,”倪从文直接从袖中取出一页纸来,倪承志见状起身推置在他二人桌前侧,“你们且看看同那传言相比,究竟如何呢?”
这两人也未想到倪从文会将这东西随身带在身上,还掏的这么干脆,便只得听令细观其状,心中思量着倪从文何必于此事上揪上他们二人不放。
“我瞧着这‘花狻猊衔鸡叼狼’的图样着实新鲜得很,若有这等绘图的本事和材料,丢在民间岂不可惜了一手的功夫……”
倪从文尚且有心调笑,那二人尽是心中怦怦地揣摩着答言。
“相爷,依下官看,这图符多有人造之痕,实不似传言一般神乎其技。”袁兴道。
“怎么说?”
“这用笔,质料,都太过寻常,确实像有人存心作伪。”
倪从文追问:“可谁会平白放出这么一个消息传播呢?该不会是本官自己为了谋利……故意自演了这么一出罢?”
“定然不是大人了,”袁兴眼神躲闪,道,“可这是谁……下官也不晓得内情,应当让审刑院的僚属过来细细调查才是。”
“那你以为呢?苏大人?”
“……下官愚钝。”
二人言语闪躲,显然都不想沾染此事,倪从文只得作罢,转了其他话题。
“你们袁氏那几处茗馆烟楼还在帝京?还是已经搬来了?听闻前端时间袁老爷子身子骨不大强健,这时候可得及时去急病瞧医。若外头的大夫不信任,我这边给你往派几个宫里头的太医也是方便的。”倪从文道。
“多谢相爷惦念,家中二老并不大碍,都是些逢气候交变的寻常之疾,”袁兴答道,“至于那些私营的地产商铺,都着人在帝京照看着生意,不过倒是有意在汾瀛这边包些地方,另辟几处生意。”袁兴道。
再往后,倪从文几将二人亲族老小一一过问完毕,那两人也不厌其烦,照实情回答,不敢瞒误。
谈话方终,倪从文辞了苏定南,又单留了袁兴下来。
“大人,下官实话讲,对您可是一片赤诚真心,您有话不妨直言,定不会言语欺瞒您。”袁兴道。
“不用着急表态,袁大人,”倪从文缓缓道,“这迁都之事,本是姜总管在其中操办的,由内宫至外廷,来来回回的不带停歇。前两日他过来同本官讲一事,朝臣之中仍有需要统筹打点的地方,本官现下已是分身乏术,交由别人又没有这个经验,思来想去,他既然为的这个意思来,也不若就任他再出来协助朝内诸位大人一同帮衬些杂务,也替他们省下些心力。”
“那自然是好事,”袁兴道,“不过您既愿应许他,就是同朝臣商议,也得去寻尚书省曾经搭过伙儿的旧臣商量了,若是单问下官,自然没什么意见。”
倪从文笑道:“你从前不也就是工部的尚书,实话讲,现在都城已迁定,你若想重新再调回来,其实也不难,我便让志儿转调到他职上。”
倪承志见机拱手道:“愿为大人空留职位相待回。”
“不敢当,相爷您抬举我了,”袁兴怎不知自己地位如何,哪敢肖想同倪相长子争位,道,“从前到现在,为相爷分忧一直是应尽本分,即便未在其位,相爷若有吩咐,下官必定竭力以行。”
倪从文见他说到这个地步,也不过多纠缠,便道:“既是这样,尚书省的诸位臣工袁大人你从前都相熟得很,这两日都忙于安顿,不免就先烦你前去交涉一番。毕竟若是姜总管那里派出的人手,中途难免有官员同其起纠纷,也不算得体,如何?”
“下官领命。”
第89章 第□□回
第八九回 -四郊多垒公卿破斧,八方受敌细君诤声
一阵风裹乱絮,付尘迎风站立,嗓子忽紧,一口腥甜气涌出,皱眉偏了偏首,边道:
“怎么说?”
“是蛮军派手下投降的翊卫扮作蛮兵出战,然后燕军那里就故意堵着关口守营不出,”说话这胡人身形瘦弱,年纪颇轻,“不过听说在燕军暗中派着支队屡次朝蛮军偷袭,那边也是一味拿投降的燕军充数抵抗……你、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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