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被踢翻在地的人愤恨的起身准备再次反抗,脑门上就对上了空洞的枪口:“我给过你机会,再暴力抗拒执法,我就不客气了。”
那人将手上的钱骤然一松,双手举过头顶:“警官,我知道错了,您有话好商量。”
叶栖却反倒将枪支上了膛,随即开始询问:“姓名,身份,为什么逃跑?”
那人举着手一动也不敢动:“我,我叫丁银,是这家工厂的厂长秘书。”
叶栖哼了一声,将枪直接怼在他头上,语气中带着冷酷:“我再问一遍,身份,和你逃跑的原因。”
丁银的紧张化作虚汗渗出额角:“我是这里的厂长,有人让我销毁证据迅速撤离!”
“哦,”叶栖将枪支一松,收在掌心,“那是什么人让你跑?”
见叶栖一收枪,丁银小心翼翼的松了一口气,开始支支吾吾的不肯说。
叶栖轻笑,没有逼问,转而问道:“丁厂长这种高材生,满腹经纶却偏要制毒,何苦呢?”
丁银一脸震惊的望向叶栖:“你……你怎么知道?”
只见叶栖又轻松的转了一下手上的枪:“你应该问我,我还知道什么。比如,每周都有人定期来检查你的任务。再比如昨天夜里他还来过,告诉你让你迅速消灭证据离开,而你,却只想趁这个机会彻底摆脱这里。或者说,昨天他口中的危机,根本是你一直等待的机会。”
丁银迷惘的后退了几步,感觉自己被完全看穿。
看到丁银的反应,叶栖知道自己都猜对了。
刚刚他举枪的时候,他虽然上了膛,却根本没拉保险。所以他举枪一方面是吓唬丁银,另一方面是为了测试他对枪支的反应程度。
作为厂长,丁银本应当是整个制毒工厂的核心人物。可他偏偏武力不行,就连心理素质也是见到枪就直接吓出真话的水平。那他能作为核心人物存在,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会研制新型毒品。而这种事情,本身就需要相当高的学历水平和技术,不是任谁都能摸索出来的。
而行车记录仪显示周子聚前一天来过,可工厂里除了丁银,却没有人有撤离的迹象。加上在地下挖出这样的通道,除了预谋逃离,叶栖得不出别的什么结论。
话说到这,丁银似乎觉得自己似乎没有隐瞒的必要,只能说真话。
丁银交代,他是化学制药专业博士生,被高额薪金诓骗到封闭性实验室后,很快发现了他们的非法实验,他第一时间同介绍人生了争执。
可他却发现介绍人同这些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他的反抗在他们看来根本是轻拂一袖,不痛不痒。因为他们不听劝,丁银准备报警。可就在他想要逃离报警的那天,那群人当着他的面,杀了一个人。
在那之后,他终于知道自己每天身处在怎样的危险之中。他开始潜心待下,假意迎合。
这是他在这里蛰伏的第十三个年头,也是他来这个厂子挂名当厂长的第五年。
其实,丁银根本不知道每周来这里的那个人是谁。每次来,那人都带着口罩,也几乎很少说话。如果他有要求或指导,基本都是靠秘书转告传达。除了身形,他什么都认不出来。
丁银将这一切一五一十的向叶栖交代完,颓丧的坐在地上。他心知制毒是个什么严重性质的罪名,而自己也将难逃牢狱之灾。只是他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叶栖:“我之后,还能……能申请见我母亲一面吗?我出来的这些年,不知道她还好不好……”
“与其想着能不能和母亲再见一面,还不如想想怎么减刑。丁银,五年时光,你不可能什么重要信息都不知道。比如,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如此惧怕刚刚那位方仲辞,方警官。 ”
叶栖虽然之前一直在上面,但是早已将丁银下意识躲避方仲辞的小动作收入眼底。
丁银看了眼叶栖,将呼吸调整均匀,提起了一股劲:“若我能够给警方提供有效线索,我能获得多少减刑?”
叶栖将枪支复原,别回腰间:“线索价值决定一切,看在你母亲的份上,我会尽我所能。”
当丁银再抬头的时候,叶栖眼里的沉静狠炽已经换成了诚挚纯诚。他很难相信这两种眼神能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却下意识的被那种眼神所说服。
他眸目下沉:“我在几个月前的报纸上见过方警官,我紧张,是因为十三年前,我见过你们抓到的凶手吴同,还有警方正在通缉的在逃案犯,勇儿。”
这样的供述让叶栖有些意外,他的眼眶微微发紧,将情绪波动压下,示意丁银继续。
“他们的新型毒品试验,是要找活人测试的。在他们的网链里,想要找到有吸毒史的倒霉鬼不难。他们甚至不需要强行,只要打着免费试用的旗号,那些因为没钱抽不上的,几乎是排着队来充当试验品的。”
“但是出于对照组需求,要找些没有吸毒史的人来做实验,就显得有些困难了。新型毒品的实验总是会失败,失败就意味着有牺牲者,就自然有处理这些失败实验品的人,我就是在那时候见到吴同的。”
那时的丁银对吴同印象很深,因为他鼻梁上有颗很有标志性大痣。还有另一个足可以让丁银记住吴同的地方,就是每次来处理尸体的时候,他都会带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听那群人说,吴同的老婆抛弃他们离开了,那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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