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讪讪一笑,转而跟季予然说出了心中的疑虑。关于新的绣品花样,她已有了大概的想法,但呈现在纸上时,却始终没达到她预想的效果。
季予然一听便明白了过来,他自然而然从韶棠手里接回画笔,笑道:“这不就巧了,表哥教你。”
在季予然的一番指导与帮助之下,韶棠的难题迎刃而解。
几次的尝试后,她终于画出了满意的绣品图样。
一旁的骆夜白看着配合默契的兄妹俩,忽而就觉得心里头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虽然他也很想帮忙,可这着实超出了他自己的能力范围,而他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为何白天说要帮忙时韶棠会露出那般意味不明的笑。
又过了好半晌,韶棠顺利将预想的绣品花样添到了“骆夜白”的长袍上,她轻轻放下笔,仰起脸来去看季予然,得到他的肯定后瞬息便绽开了笑颜。
“怎么办呀表哥。”她眉眼弯起,“忽然觉得我也好厉害呀。”
季予然忍俊不禁,同时给足了面子,“那可不。”
而骆夜白垂眸凝着画布里的另一个自己,他敢肯定季予然在落笔时夹带了私心,给他画的衣袍极为简单,但经韶棠的一番修饰后,瞬间便比旁边的季予然惹眼了许多。
他的的目光微微上移,落到韶棠脸上,低磁的声音蕴满了温柔,对于她的自我夸奖表示认同,“嗯。”
韶棠笑意愈浓。
虽然画布里只描了个大致的模样,没有纸上那么精细,但她瞧着瞧着,忽而就冒出一个念头,如此,骆夜白便算得上是拥有她新绣品的第一个人了。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便不由涌起一股隐秘的欢喜,莫名却又无法克制。
这一晚上,她不仅得到了“予然先生”独一无二的画作,还同时解决了关于新绣品的第一个难题。
往后的几天,她一到绣庄,除了务必要做的事情,便一人待在账房描描画画,有了季予然的指导,后续画新的绣品花样便也顺利了许多。待定下新的花样后,她又亲自一针一线将样品绣了出来,然后将其和图样一并交给绣庄里的绣娘。
第一批的新绣品做的是女子的裙裳,她没敢一下子安排太多,只让绣娘各样裁制十件,到时还可以根据实际的情况进行调整。
在这期间,她忙得晕头转向,骆夜白也不忍过多打扰她,每天准时接送她来绣庄后便也趁机处理起府里积压的事情。
兰芷也来过几回,不仅带了好吃的,还说“空青阁”隔壁的书斋已经开了起来。
这一日,韶棠到后院转了一圈,想着眼下正好空出时间,便叫骆小伙计陪着她出了绣庄,直奔“空青阁”。
第50章 想法
这几日韶棠忙得不可开交, 晚上回了府,也是早早熄灯休息,骆夜白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说, 却始终寻不到合适的时机。
一边他能感觉得到她的态度已有所松动, 不似刚知晓他真实身份时那般抵触,想着只要自己待在她身边,不用太久定能取得她的谅囿。可经过这几天不冷不热的相处, 他又隐隐担忧她真的只将他当一名普通的伙计。
再者,过个几日, 他也要开始忙别的事情,不能时时陪着她。
是以这一趟,骆夜白抓紧了机会,走得慢慢吞吞。
一小段路后,韶棠才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停下脚步来看他, 嗔道:“你这伙计如此懈怠, 不怕东家给辞退了?”
骆夜白闻言干脆站着不走了, “原来东家还记得我这个伙计呢。”
阴阳怪气, 还挺委屈。
不过这倒是韶棠第一回 听他承认自己“伙计”的身份,她压着笑意, “你此言何意, 可是想说你东家的脑子不好使了, 记不住事了?”
微微拉长的语调让骆夜白顿时心生警惕, 忙否认:“没有,我一个小小伙计岂敢妄议东家。”
“是么。”韶棠睨去一眼,对他的话持迟疑态度,不过瞧着他浮于脸上的倦意以及眼底淡淡的乌青, 改而问:“昨夜没睡好呐?”
听出她话语里的关心,骆夜白点点头,状似虚弱地咳了一声。
韶棠:“……”她好像就不该开这一个口。
“为何没休息好?”她顿了下,忽而想到一个可能,看向他的眼神登时添了几分审视的意味,“该不会是你又半夜拉着我表哥去屋顶喝酒了吧?”
这可委实冤枉,就算是半夜去屋顶喝酒,那也从来都是季予然先动的手。
骆夜白动了动薄唇,“不是。”
他与韶棠不一样,无论她白日里怎么忙活,待晚上回了府,有季予然和季予辰两兄弟在,可不会看着她再熬着不睡。而骆夜白不确定白天的时候她需不需要帮忙,所以只能尽量将府里积压的事情赶在夜间完成。
比如昨晚,他就几乎熬到了夜色阑珊时才靠着椅背眯了一小会儿。
韶棠靠近他轻轻嗅了一下,没有闻到酒味儿才作罢,但随之目光在他的手臂处停了片晌。前些天她不愿让自己多想,也害怕自己看到他身上的伤会心软,会忍不住便轻易原谅了他,所以无论是听表哥说起,还是他日日跟在身侧,她也从未开口问过。
“你身上的伤好彻底了?”她状似不经意问道。
骆夜白知道她容易心软,也知道此时若回答个“不”字定能换得她的心疼,但这个念头刚起便被他否定了,只回道:“好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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