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收拾妥当,他这才掀开马车帘,跳下去。
白怜正规矩站在马车下,方才似乎被他吓到了,如今看着走下马车的姬礼,不敢抬头。
如今倒是规规矩矩地把狐狸尾巴夹得紧紧的。
姬礼一冷笑。
姜幼萤坐在马车里,看着少女再度上了车。
她的怀中多了一串小药包,见了姜幼萤,白怜将手中的碎银呈上。
方才她买药的钱,也是姜幼萤给的。
白怜似乎有些诚惶诚恐,“小姐,这是药铺老板找的银子,奴婢身子不好,买了三包药。”
姜幼萤一垂眸。
不知是些什么药,药材用暗黄色的纸结结实实地包着。一看见这些草药,她忽然想起来,姬礼的身子也是不好。
“你的身子也不好吗?”
白怜抿了抿唇,点头,“是。”
她一叹息,忽然有些担心姬礼的身体了。
他一连好几天没有喝药,不知道如今身子如何,难不难受。
此后的一段路,不知是不是被姬礼吓到了,白怜全程都消停了许多。
一路上寂静无声,只余清风时不时吹动车帘,日光悄悄地钻进来。
落入姜幼萤的面容、发隙、眉梢。
她忽然有些昏昏欲睡。
好一阵困意,少女揉了揉太阳穴,见状,白怜便凑过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小姐,您若是困了,便靠在白怜肩上。”
她有些不好意思,摆了摆手,朝对方一笑。
那笑容清浅淡雅,如同一朵缓缓盛开的菊花。
白怜一时有些发愣。
“小姐,我们还要行多久呀。”
穿过一条又一条街市,白怜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再往前走,便越发觉得庄严肃穆。
若是她没记错,再往前一段路,便是……
她的心跳忽然开始加速。
姜幼萤没有看出她面上的不自然,轻声言语:“马上就要到了。”
“小姐,您是哪户人家的姑娘?”
对方突然问道。
姜幼萤好脾气,“我姓姜。”
姜。
白怜一皱眉,倒是没听说过,京城里有姜这个大姓啊。倒是当今圣上新封的皇后娘娘……
不等她细细思索,马车骤然停下,仆人上前,恭恭敬敬地将车帘掀开:
“娘娘,到了。”
娘娘?
等等——娘娘?!
白怜满眼震撼——眼前这一位,莫不是民间流传甚广的那名、将皇帝迷得七荤八素的、普通人家出生的皇后娘娘?!!
姜幼萤刚一走下马车,便发现白怜在原地傻傻坐着,脸上尽是惊骇之意。
“娘、娘娘……”
再出声时,不光是面色,她的语气亦是惶惶然。
似乎预料到了对方的反应,姜幼萤淡淡一笑,轻轻牵过她的手。
“莫害怕,你且随本宫来。”
出宫了一整夜,姬礼有许多事情还要处理,与她匆匆说了几句话后,便赶忙离去了。
自从说好了要当一名明君,他整个人都收敛了许多。处理政事来,更是一丝不苟,让姜幼萤十分欣慰。
姬礼在一步步变好,她亦是在慢慢变好。
她同柔臻学了许多饭菜手艺,还读了许多诗书,与……
花柳本。
回到凤鸾居,身后的白怜更是震惊地挪不动脚。方才一进院子,她的腿就软了。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富丽堂皇的宫殿,抬头望向周遭时,一双眼瞪得圆滚滚的,嘴巴亦是惊讶得合不上。
听见主子回宫,绿衣浅笑着迎上前,看见姜幼萤身后那位,微微一怔:
“娘娘,这位是……”
衣着有些朴素,甚至还有几分简陋。
姜幼萤回头招招手,将白怜引过来,做了一番介绍。
言简意赅,绿衣也没有什么疑心,朝白怜友好一笑。
姜幼萤吩咐下去:“绿衣,你先带着白怜去内务府简单记个名。凤鸾居的人手少,分她一些活来做。”
自从绯裳走后,绿衣一个人有些应付不过来。
多了一个人替自己分忧,绿衣自然是十分欣喜,高高兴兴地带白怜去记名了。
时间一连过了三日,没有姬礼说的那般“不省心”,相反,白怜倒是十分乖巧懂事。
她是个伶俐的丫头,做起事情来,更是十分勤快,很多事都不用姜幼萤去操闲心。即便是那么复杂的宫规,给她半天,她便将那些条条框框烂熟于心。
有时候,看着白怜忙碌的背影,姜幼萤忍不住心想——她是因为遇见了什么人,还是因为做了什么事,才逃亡至此呢?
怕是揭她的旧伤疤,这个疑虑一直在心头打转,她也一直没有问出声。
这天下午,午睡醒来,她心中无端有些烦闷。
便叫上了白怜,与她一起去后花园里散散步。
一是为了散心,其二,便是带白怜去后花园里走走、多了解了解皇宫,日后也好办事些。
听见了皇后娘娘的话,白怜点点头,乖巧地放下了手里的活儿。
一路跟在自家娘娘身后,自从知道了她的身份是皇后娘娘,她便比在国安寺乖巧上许多。
姜幼萤一手轻摇着小扇,往后园走去。
若是想去后园,首先要穿过一条通往坤明宫的路。二人一前一后慢吞吞走着,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侧闪过的一道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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