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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光艳 第92节
    前面,虞宁初一口气跑出好远,可心慌意乱的她,还是被宋湘追上了。
    “阿芜你别躲,你个大骗子,你早知道哥哥求而不得的那人是你,对不对?”宋湘从后面抓住虞宁初的手臂,两个姑娘脚步一乱,一起跌坐在了地上,又因为刚刚的奔跑,两个都喘得脸颊通红。
    不等虞宁初否认,宋湘一手抓紧虞宁初,一边瞪着她道:“怪不得你平时躲着哥哥,言语间也不愿意多谈,可上次我猜哥哥喜欢的人是青楼女子,你竟马上替他说起了好话,其实你不是帮哥哥,是在恼我把你猜成那种人呢,啊,你这个大骗子,亏我那么信任你!”
    回想自己当时的傻样子,宋湘气急败坏地扑过来,按着虞宁初挠起了痒痒:“你快跟我说实话,不然我不放过你!”
    宋湘与沈明岚玩闹时最擅长的就是这招,无论按人还是挠人都运用地炉火纯青,虞宁初被她扑倒时就处于了劣势,再也躲不开了,笑得她眼泪都掉了出来。
    “你快老实交代!”宋湘对准虞宁初的腰窝不停地挠。
    虞宁初受不了了:“我说我说,我,我是对不住你。”
    宋湘见她终于肯说实话,暂停动作,坐在虞宁初的身上,按着她的手继续问:“我哥哥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
    虞宁初目光一转,宋湘马上就又朝她的腰间下手。
    虞宁初忙道:“别,我说还不行吗,你,你先让我起来。”
    宋湘就不起,朝后面看看,道:“放心,哥哥他们离得还远,够你回答我五个问题的,若你不配合,我就一直挠你。”
    虞宁初能想象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这里又没有外人,宋湘不必顾忌什么,或许真能做出那种事来。
    宋湘开始提问:“第一个问题,我哥哥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
    虞宁初望着头顶茂密交错的树梢,望着更高处的碧蓝天空,喃喃道:“我也不清楚,他,他说他对我是一见钟情。”
    宋湘一怔,一见钟情?也就是说,哥哥喜欢虞宁初快三年了,她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
    “第二个问题,他是什么时候跟你诉衷情的?”
    虞宁初睫毛颤了颤,想到了去墨香堂寻灯的那个晚上:“……就是那晚,他第一次说会娶我,我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以为他只是欺负人,并不曾信。”
    宋湘暗暗咬牙,哥哥居然是这样的哥哥,那晚她哭得那么伤心,哥哥居然还抓住机会欺负阿芜,别说阿芜不信,她都不信,想来哥哥继续用这种不合规矩的手段欺负了阿芜很多次,于是阿芜越来越恼哥哥,哥哥自酿苦果,求而不得。
    “第三个问题,后来哥哥有没有履行诺言,向你提亲?”
    虞宁初闭上眼睛:“提了,只是我介意他以前的无礼,没有答应。”
    宋湘一听,虽然是哥哥做的坏事,她也心虚了,忙把虞宁初扶起来坐着。见虞宁初发髻散了,一头青丝垂落下来,上面还沾了几片枯叶,宋湘便跪坐在虞宁初身后,一边熟练地帮她整理头发,一边轻声道:“阿芜受委屈了,早知道哥哥那么坏,我肯定会帮你教训他,他虽然是我的哥哥,但我帮理不帮亲的。”
    虞宁初笑笑:“嗯,我知道,我不想你难过,才没有告诉你。”
    可毕竟是兄妹,宋湘还是不愿意相信哥哥是个彻头彻尾的流氓混蛋,小声问:“这么久了,哥哥就没有做过什么讨你喜欢的事吗?”怕虞宁初误会她想帮哥哥说话,宋湘马上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他没做过好事,居然还有脸去提亲,那脸皮也太厚了!”
    虞宁初被她逗笑了,看着地上新绿的青草与去年的枯叶,她顿了顿,如实道:“也有好的时候,他给我送过药,替我挡过剑,为我遮过雨……包括刚刚,他还救了我一命。”
    宋湘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哥哥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虞宁初忽然偏头,提醒她道:“已经问了四个问题了,表姐说话算数,再问一个,以后都不要这么审我了,好吗?”
    宋湘看着她低垂的长长睫毛,竟无法拒绝。
    所以,只剩最后一个问题了。
    余光中,宋池与沈逸的身影又出现了,宋湘先加快手上的速度,帮虞宁初重新插好簪子,扶虞宁初起来,再小丫鬟似的围着虞宁初替她拍去衣裙上的浮土。
    虞宁初很不好意思,拦住她道:“我自己来吧,表姐别把我当小孩子。”
    宋湘笑了,握住虞宁初的手,直视她的眼睛道:“我哪再敢把你当小孩子,阿芜,我的最后一个问题,还请你看在咱们姐妹一场的份上,你如实回答,可以吗?”
    虞宁初看着宋湘清澈纯净的眼,点点头。
    宋湘眼睛一弯,凑在虞宁初耳边道:“那,看在哥哥舍身相救的真心,看在咱们好姐妹的情意上,如果哥哥再去提亲,你愿不愿意给我当嫂子?”
    虞宁初的脸,再次红透。
    “阿芜,好阿芜了……”宋湘撒娇般晃着她的手。
    “阿湘,你又在闹什么?”宋池训斥妹妹道。
    宋湘瞪他:“跟你没关系,你少多管闲事。”
    虞宁初:……
    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宋湘明明是在央求她嫁给宋池。
    眼看宋池走得越来越近,虞宁初不敢面对他,胡乱地点点头,拉着宋湘往前走了。
    宋湘太高兴,跳起来抱住虞宁初,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宋池:……
    .
    山脚,敦哥儿在乳母怀里睡着了,单独坐在一棵海棠树下。蕙姐儿大些,对山里的一些都很新鲜,沈琢亲自抱着女儿在周围走来走去。曹坚跟在沈琢身边,不时朝熟睡的儿子看去,一副恨不得儿子也快点会走,他好陪儿子玩的表情。
    韩锦竺见了,对沈明岚道:“妹夫肯定也会是个好父亲。”
    沈明岚笑道:“阿芜也这么说呢,希望如此吧。”
    提到虞宁初,韩锦竺奇道:“阿芜今年也十七了吧?还没定好人家吗?”
    沈明岚摇摇头,刚要说话,就见山路上走下来四道身影,领头的正是虞宁初与宋湘。
    待大家坐到一起,沈明岚好奇道:“不是去打猎吗?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逸道:“二哥四弟去猎了,我们没走多远碰到一条竹叶青,怕有危险,提前下来了。”
    沈琢、曹坚也过来了,曹坚最先注意到宋池右臂衣袖上的两个破洞:“殿下,这……”
    宋池笑道:“被蛇咬了,还好只咬破了衣裳,没有伤到皮肉。”
    曹坚脸色变了变,转身去了自家乳母那边,提醒乳母看好儿子。
    虞宁初在表姐身边坐下,目光频频看向宋湘,她可跟宋湘约定好了,那些话不许对任何人提,就算要告诉宋池,也要等兄妹俩回到端王府再说。
    宋湘用眼神让她放心。
    姑娘们坐一块儿说话,宋池四人去另一棵树下坐,如此休息了半个时辰,沈牧、沈阔提着两只山鸡下了山。
    沈阔幽幽地看了眼虞宁初,随即去河边收拾野味,没有继续纠缠。
    沈逸等人搭起篝火,用树枝串好两只烤鸡,兴致勃勃地烤了起来。金红色的火苗绵绵不断地炙烤着拨光毛的山鸡,那色泽渐渐变得金黄,诱人的香味散发开来,蕙姐儿坐在爹爹怀里,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烤鸡,隔一会儿就流下一道口水,被沈琢温柔地用软软的棉纱巾子擦去。
    “没想到还能看见大哥慈父的一面。”沈牧调侃道。
    沈琢笑了下:“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那可未必。”宋湘突然插嘴道,“我哥哥还比二表哥大几个月呢,要成亲也是我哥哥先。”
    别人不知道,虞宁初一下子听懂了宋湘的言外之意,忙从食盒里拿出一块儿酸甜可口的山楂糕,埋头吃了起来。
    宋池坐在对面,目光越过火焰上方滋滋冒油的烧鸡,落到了虞宁初微红的耳垂上。
    “我看表哥不着急娶媳妇,倒是着急吃鸡了。”沈牧见宋池盯着烧鸡看,揶揄道。
    宋池目光微微下移,笑道:“嗯,确实饿了。”
    野炊结束,众人准备回去了。
    宋湘还是将沈明岚、虞宁初拉到了端王府的马车上。
    一上车,虞宁初便装成困倦的样子,闭上眼睛假寐。
    宋湘看看沈明岚,决定先瞒着此事,等哥哥提亲成功了,她再去欣赏沈明岚必然会出现的目瞪口呆的样子。
    入城前,沈明岚回到了宁国公府的马车上,宋湘挽着虞宁初的胳膊,说兄妹俩会把虞宁初送到家门口。
    其实都是一条路,沈明岚没有怀疑什么。
    到了四井胡同,宁国公府的马车先过去了,端王府的马车来到了虞家门前。
    门房听到马蹄声,出来悄悄,在那辆气派的马车上发现了端王府的标记。门房心里一咯噔,端王殿下还真是锲而不舍的,晚上来不管用,竟然白日公然登门了?
    紧跟着,骑马的端王从马车另一侧露了出来,与此同时,车窗、车帘同时挑开,宋湘靠在窗口,看着丫鬟扶虞宁初下马。
    “阿芜好好休息,回头我再过来玩。”宋湘喜笑颜开地道。
    虞宁初戴着帷帽,朝她点点头。
    “告辞。”宋池朝这边颔首,毫不留恋地调转马头。
    门房见了,暗暗腹诽,殿下还挺能装的,有本事以后夜里再也别来。
    巧的是,这天夜里,门房便又在虞宅门外见到了白日才见过的端王殿下。月光如水,殿下穿了一件墨色的锦袍,这是很冷的颜色,可门房总觉得,或许是因为初夏天气好的缘故,今晚的殿下,反而是几次夜访之中神色最为温和的一次。
    门房熟练地将人请到院中,再熟练地派小丫鬟去传话。
    夏日天黑的晚,为了不被人发现,今晚宋池来的也很晚,虞宁初都睡下了,只是还没睡着而已。
    又怎么睡得着呢?宋湘肯定将两人的问答告诉了宋池。
    脑海里便全是宋池接下来可能会有的反应,好的坏的,任何一种虞宁初都想到了。
    初夏的夜晚清凉舒适又安静,她的脑袋里却比京城最繁华的街道还要热闹,都可以提出来写好几个话本子了。
    直到杏花跑过来告诉她,说宋池来了,虞宁初心中的纷乱才戛然而止,只剩下即将面对他的紧张。
    “把帷帽拿来吧。”梳头时,虞宁初吩咐杏花道。
    杏花不解:“晚上戴帷帽作何?”晚上又没有日头。
    虞宁初垂眸梳头:“去取就是。”
    无论宋池说什么,戴着帷帽,她会自在很多。没见到他心都很慌了,真面对面,虞宁初怕自己会昏倒。
    前院厅堂,宋池坐在左边的客椅上,侧耳倾听外面随时可能传过来的脚步声。
    终于,她来了。
    宋池站了起来。
    门帘挑开,宋池看过去,却见她戴着帷帽走了进来,灯光本就昏黄,再被白色的薄纱一挡,他根本看不清她的脸。
    宋池想笑,也真的笑了:“表妹是怕我再过了病气给你?”
    说完,他以拳抵唇,轻轻咳了咳。
    虞宁初惊道:“你病了?”白日不还好好的吗?
    宋池示意她去主位上坐着,等虞宁初坐好了,他才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凤眸幽沉地看着她道:“风寒好了,被表妹留下的心伤一直未能痊愈。”
    虞宁初:“……你再胡言乱语,我走了。”
    宋池:“好,我不逗你,与你说些正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