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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那枚旧桃符时常如梦,他想烧了它,却每每在放入的那一刻后悔。夜里多梦让他几日都没有睡好,良心与虚荣心两方撕扯着他。
    他没有办法,想了个看似是万全之策的法子,自己设计了一场失踪,但中途却出了意外。
    杜侍郎想,这也许就是天意不让他去见阿嬷。
    在江砚白带来北湘居士还好的消息时,他心安理得地不再去见她。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谁也没有想到病情会恶化的这么严重。
    阿嬷要死了,这个消息将杜侍郎所有的伪装全部击碎,儿时的回忆不断喷涌而出,记忆席卷着他,一下一下地敲击着他的虚荣。这些年对文丘观的不管不顾,昭示了他的不孝,他的忘恩负义。
    他不再逃避,他要去见阿嬷最后一面。
    杜引香和杜夫人等在门外,她们不知道为什么杜侍郎这么伤心,也不知道杜侍郎与这素来无交集的文丘观有什么牵扯。
    杜侍郎出来时,哭肿了双眼,脚步虚浮,杜引香与杜夫人赶紧去扶。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她们不解,为何为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冠哭得这么伤心。
    杜侍郎长吐出一口气,缓慢而又郑重的对家人说,“北湘居士予我有养恩。”未生而养,几世难偿。
    然后杜引香与杜夫人,听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陈年故事。
    听罢后,母女俩不免拭泪,杜夫人拉着杜引香的手,“引香,咱们母女也去给北湘居士磕个头吧。”
    杜引香重重点了两下头,母女相携进门。
    屋子里的孩子都哭成了一团,有些年纪太小还不懂“死”的意义,只是看见哥哥姐姐们哭,也跟着哭了。
    北湘居士的葬礼办得很风光,杜侍郎订了口楠木棺材,纸钱撒了一路,许多长大成人下山了的孩子听到这个消息,纷纷赶回了文丘观。
    浩浩荡荡,有三十二人之多。
    沈鱼看见这场景,不免动容,将做好的供果摆好。
    哀乐声与哭声交错,一片悲切之间出现了个不合时宜的铜锣声。
    “咚——”
    只见一群人抬着一块红布盖着的匾额,吹吹打打地往山上来。
    为首之人,是江砚白,他玄衣加身,昂首阔步走在前方,行走之间,衣袍翻飞,潇洒自如。
    在场众人都不明所以,江砚白是来砸场子的不成?
    沈鱼也不解,但深知江砚白的脾性,知道他不会做如此不合时宜之事。再定睛一看,人群中有个穿着奇怪的人,白面无须,手持浮尘,看样子,像个内侍。
    江砚白走到她身边,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那人在北湘居士坟前站定,扯起尖细嗓音,“文丘观众人,接旨——”
    跪倒一片,聆听圣谕。
    圣旨的大致意思便是歌颂北湘居士的善举,如此大功德,永嘉帝亲封北湘元君。同时也痛斥了丢弃婴孩的父母,以及各地善堂的不作为。将文丘观的孩子接入善堂,且命天下善堂永以文丘为名,不仅纪念北湘元君也让这个名字时刻警诫各方官员。
    梁间代接圣旨,叩谢吾皇大恩,攥着明黄圣旨,心中戚戚然,阿嬷,您不必担心孩子们了。
    唢呐响起,音调由悲转喜。
    第77章 芝麻馅汤圆 有小心思的江少卿
    象山上一场偌大的丧事落幕, 城里的喜庆年味可没半点消减,大人拜年,小孩放炮, 好不热闹。
    办完北湘元君的葬礼,几个小孩也都回来了, 沈记收拾收拾也该迎接年后的生意。只是正月出门下馆子的人属实不多,沈记通常也都是早早关了店门。
    这夜是正月十五,沈鱼怕闷坏了这些孩子们,让阿蓉阿芝和雯儿带着他们一起去玩,除夕夜没给的压岁钱, 这个时候都补上了。
    沈鱼身边便只剩下了阿莓,上元佳节,街上卖吃食的自然多。
    阿莓是空着肚子出来的,一手拿着糖画,一手抱着烤红薯,即使是这样看见卖元宵的摊子仍是走不动道。
    阿莓凑到人家摊位上, 卖元宵的是对年轻夫妇, 正舀了锅中的白胖团子在碗里,与旁的元宵不同的是,这一碗只有四个元宵, 每一个的颜色都不同, 粉白绿黄。
    “小鱼快来看,这像不像你做的五色糕?”阿莓眼睛发亮。
    沈鱼走过去,虽然没尝, 略看了看,这调色方法应该与她的五色糕差不离,都是用甜菜根, 菠菜,地瓜制的色。
    热腾的香气一扑上来,沈鱼也饿了,“小娘子,给我们来两碗元宵。”
    “我要两碗。”阿莓笑嘻嘻的,伸出两个指头,一碗才四个,哪够她吃。
    沈鱼笑起来,“那就来三碗。”又转头对阿莓道,“可别吃积食了啊,夜里难受我可不管。”一大个烤红薯下去还有那么多肚子,也不知她这胃是不是个无底洞。
    阿莓点头,带着讨好去擦凳子,“小鱼,你快坐。”
    沈鱼无奈一笑,走过去坐下。
    这摊子中间有一颗碗口大的树,将这几桌与旁边的几桌隔了开来,有天然的树枝阻挡,看不清那旁的人。树的枝丫上被绑上了几盏灯,元宵花灯最多,这几盏灯的式样都挺有趣,不知是不是主人家自己做的花灯。
    有一盏被树叶遮挡了大半,沈鱼侧过身子想看清全貌,但依旧被挡,只好站起来过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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