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郎有些不好意思道:“三郎胡乱猜的,三郎只是觉着,他必不敢如此胆大,这里可是邹家军大营,空不空虚的他也弄不清楚,更何况,他还领教过阿念的手段,加之他还拖着个重病的妇人,若是三郎所料不差,他要么去了安远,要么去了隽城。”
张家老祖沉吟了片刻,才点了点头道:“去了安远的可能性大些,那里有北地万寿观和女医馆。无论如何,咱们都是要去安远的,明日启程,咱们去安远。”
王三郎怔了怔,才小心翼翼道:“老祖宗,三郎能一起去安远吗?”
张家老祖呵呵笑了起来:“你还不回去?这里战事差不多都了了。”
王三郎讪讪笑道:“三郎,三郎又不是为了战事来的。”
道齐一脸好笑,故意逗弄王三郎道:“三郎还不快回去准备准备,再不回去,可赶不上下一场科举了,到时候只怕你那位先生,又要唉声叹气。”
王三郎也跟着笑道:“科举的事儿,反正三年一回,赶不上这回赶下回,先生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三郎都往这北地来了,不往安远城去瞧瞧,岂不辜负了先生的教诲。”
道明也跟着打趣道:“三郎若是走了,这账让谁管去,那孙大见了谁都夸三郎,说是实在是管得好,太叫人省心了,那个怎么说的来着,还一套一套的……”
宁舍插了句话进来道:“说是运筹帷幄,精打细算,又恰到好处。”
“对对对,就是一堆的这些词儿,直夸三郎大才,足以以一当十,还说连三郎身边那几个小厮,也都好用得紧……”
几个人一替一句,直把王三郎说得头顶冒汗,还是张家老祖笑着解了句围:“行了行了,人家好好一个读书郎,非得被当成个账房先生用,会算个账就是大才,那咱们药行里,大才可是多了去了……”
王三郎听得张家老祖这几句话,真比六月天吃了冰镇西瓜还高兴,这是当成自家晚辈护着,才会说出来的话,忙忙起身道:“诸位长辈们先坐,这里人手不足,三郎去厨下帮着取饭菜出来。”
道齐看着王三郎往厨下走远了,才笑道:“这份心思机敏,果真是一点就透,难怪得老祖宗偏袒他。”
道明也跟着点头道:“关键是念丫头觉着好……”
张家老祖悠悠叹了口气道:“难得,念丫头虽说看上去平和,其实心里执拗得很,哎,有个这样的脑袋聪明,性子圆融的人在身边,倒叫人放心不少……”
道齐点了点头道:“咱们这回去了安远,跟着那毕彦一起回京城吗?”
张家老祖摇了摇头道:“要看念丫头怎么说,只怕那玉家庶子的事不了,她不会走,更何况,秋天的时候,长公主该生产了……”
道齐却一脸担忧道:“这仗,兴许明年就打完了,到时候再不走,阿念这婚事?”
道明抿了抿唇道:“师兄真是多操的心,有人比咱们着急,关键他还劝得动。”
张家老祖和道齐都怔了怔,突然一先一后笑出了声来……
第303章
这一日,风和日丽,山川被季节染成了五颜六色,好一派北地秋景。
裴元丰领着旌南护卫军,押送毕彦至旌国与大云交界之地,亲手将毕彦一个活人并一排毕彦党羽之棺木,正式移交到了李、陈二位参军手上。
裴元丰的视线从李陈二位参军身上,扫过他们身后的安北护卫营将士和安北前军营将士,却没找到自己要找的人。
裴元丰拱手笑道:“先头派人送过信,毕彦已经晕迷多日,只靠瑶花汤吊着性命,怎的不见医家前来?”
李参军笑得一片温和,也跟着拱手道:“裴将军尽管放心,我们王爷自有安排,人既交到了我们手上,我大云军队,自会立即后撤,还请贵国也如先前约定撤兵就是。”
裴元丰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照这情势,他们家世子爷珍而重之交代的差使,大约是没办法完成的,裴元丰只得笑容更加灿烂地掩饰道:“这是自然,末将也只是担心让这狗贼就这么悄无声息送了命,是便宜了他。”
李参军拱手笑道:“裴将军放心,这人既交割给了我大云,我大云医家的本事,想必裴将军最是清楚,定会让他活着回朝领罪。”
裴元丰见状,也只得拱手作别:“如此,末将便也放心了,待来日大事得定,再来和贵国相商世代友好之谊,就此作别!”
在李陈二位参军拱手作别声中,裴元丰调转马头,往北而去,他不自觉摸向怀中锦盒,他们家世子爷,究竟打得是个什么算盘?怎么越来越叫人摸不着头脑了呢?
安北护卫军押着毕彦的囚车进入安北大营时,苍穹上已是繁星点点,安北王自己举着火把,围着那囚车转了一圈,看着里头生死不知的毕彦,摇着头笑道:“就这么个将死之人,搅得这天地间混沌一片,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说完又看向张家老祖道:“还请老先生伸伸手,起码得平平安安,把他送到官家手里才是!”
张家老祖只笑着拱了拱手,往前几步到了那囚车前头,早已有护卫把那毕彦的手从囚车的缝隙里拉了出来,张家老祖伸了手,便开始给那毕彦诊起脉来。
安北王背着手一转头,见得秦念西一幅极为好奇的模样,看着那囚车,便又笑道:“念丫头也去看看,万一要施个针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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