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郡公,谁不知道他好酒,还什么喝醉了长疹子呼吸难受……这样子的话,也就是骗骗姜娘子这个不懂行的了。
崔东心里暗笑,相公果然神机妙算,将这个小郡公的心摸得透透的。看来谢家这个郎君的确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崔东照着崔游的意思,装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小郡公……”
谢濯云见他这个神情,觉得自己的猜测十分正确,干脆道:“不要劝我,除了烧柴,我什么也不想!”
门口一道高挑的身影投下,劲腰宽肩。
“既然小郡公不想喝,你也不要强人所难了。”崔游道。
谢濯云拿着柴的手微微颤抖:“你不是还在下棋吗?怎么来了。”
他刚才起身的时候特地看了,崔游和阿耶刚刚开始下棋,这怎么才一会子的功夫,就过来了。
谢柷的声音在崔游身后响起:“崔相公的棋艺精湛。”
谢濯云心里暗骂,他-娘的,怎么忘了,他阿耶向来是个臭棋篓子。
崔游笑着朝姜无芳道:“既然厨下有小郡公了,你也可以松快一些了,过来吧。”
姜无芳擦擦手,看一眼面如死灰的谢濯云,有些不好意思:“不好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忙……”
崔游打断她:“这有什么,谢郎君也说了,吃酒就长疹子,对剑南烧春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有烧柴能让他快乐,你这是成人之美啊。”
姜无芳有些松动,想着自己厨上的事情是处理得差不多了,笼屉里的扣肉还有许久,倒是也好……
她看向谢濯云,再次确认:“你真的不去吗,一个人可以吗?”
谢濯云很想说一起去,可是刚才崔游这番话已经将他的路都堵死了,这会子说要去,那不是在姜娘子面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若是姜娘子觉得自己是个撒谎精,那可怎么是好。
他只一犹豫,崔游便已经过来直接将姜无芳推出去了:“放心,我让崔东在这里陪着小郡公,出不了乱子。”
姜无芳闻言,朝着谢濯云一笑,点头走了出去。
谢柷探头过来看着他那个对着灶膛欲哭无泪的儿子,小声道:“你什么时候吃酒长疹子了,我怎么不知道?”
谢濯云僵硬地将一大块干柴放入灶膛,崔东见他这个木然的神情,觉得十分亲切,不免也升起一丝同情:“小郡公,你不孤单,我在这里陪着你。”
崔游叹气:“小郡公不知道吧,姜娘子极为喜欢剑南烧春,我也喜欢,真是缘分啊。”
他语毕,便走了出去。
谢濯云又将一块柴塞入灶膛,崔东探头看了一眼,忙道:“小郡公,别塞了,再塞火就要灭了。有我陪着你,你还是要上点心啊!烧柴,多快乐。”
他叹口气,从满满当当的灶膛里抽出几根干柴,看那火重新燃起,这才舒一口气。
他可不想到了午时吃不上姜娘子的手艺。
谢濯云见他这幅样子,明白过来刚才这厮的用意,努力忍了许久,才没有把手上的柴往他脑袋上招呼。
第58章 五十八碗饭 10.16
苔藓如爪, 攀附在狭窄过道两边的墙壁上,本就陈旧的砖头更显得斑驳。
滴答,滴答。
从不知名处落下的水将青砖染湿, 水声和过道尽处的呵斥声、惨叫声融为一体。
精致的凤头高台靴踩过那滩水渍,旁边的人身着墨绿色长袍,一边引领一边道:“为了掩人耳目, 寻的这一处地方偏僻简陋,殿下多当心一些脚下,莫要污了您的脚。”
李夙跟着那人又过了一个拐角,道:“张禄怎么样了?吐口没有?”
墨绿长袍道:“刚进来那会子嘴紧得很, 还敢反问我们主子是谁,十分嚣张。我们手底下的人都是见惯了这起子嚣张的人的,再硬的骨头也不怕啃不下的。起初这老贼还耍奸,故意给指了错的方向, 底下人也是机灵的, 一边拷问一边派人去查实, 没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将那老贼又治上一番, 从此服服帖帖,再不敢耍滑头了。”
李夙冷笑:“这个老东西向来狡兔三窟, 就算是如此,你们也别轻易放松, 该去查实的还是要查实。”
墨绿长袍陪着笑道:“这是自然, 就提防着呢。”
说话间,二人已经离惨叫声越来越近了,里头的人像是也听见外头的脚步声,里面的呵斥声暂时停下, 门帘被掀起,是一个细长眼的青年。
细长眼一见来人,刚还冰冷一片的面上立时挂上笑意。
“殿下金安,张统领安泰。”细长眼毕恭毕敬叉手道好,又转头看一眼血刺拉忽的囚室,面上有些为难,“二位来前合该提前吩咐一声才是,免得污了二位的眼。”
说着,又转过头去朝囚室内的其余人手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收拾起来。”
室内立刻响起水泼到地面的声音,随之则是刷子与地面的摩擦声。
李夙趁着打扫狼藉的空隙,询问细长眼:“还活着么?”
细长眼笑道:“殿下先前吩咐的,属下不敢忘了,始终留有一口气的。”
李夙满意点头:“那就好,行了,直接进去吧,若是这等场面我都看不了,那还谋什么事情。”
细长眼哈腰道:“是是,殿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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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柷与崔游为首在前,谢濯云则是落后一个身位与姜无芳说着什么,转眼间四人已经到了崔府的大门,早在门口的崔东见了,上来对崔游与谢柷回话道:“将才谢御史家的奴仆把马赶到后面吃干草去了,现下正在后头套车,还需谢御史等会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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