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有一个自称是什么竹林八贤士之一的绿竹郎君就十分看不惯他,睁着眼睛说瞎话,偏说他的诗不好云云。
说着说着,这就又扯上了崔家式微的事情了。
他倒还好,只是说崔家的话他并不想计较。
谁知她倒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站起来踩在凳子上,指着那绿竹郎君,十分嚣张道:“我觉得他的诗很好,也是你这个绿头王八可以评头品足的?”
绿竹郎君兰花指指着她,气得言语混乱:“你你你,今日本来都是以文会友,年轻小友对仗,自然是要有什么说什么的,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呢。”
这边的混乱,那头吃酒的凤阳大长公主也察觉了,派了贴身丫头过来问是怎么了。
她那条踩在凳子上的腿悠悠回来,张扬笑着,容色愈盛:“没什么,我年纪小,比较直接,有什么就说什么了,以文会友嘛,真诚,不打紧的,打搅姑母喝酒了。”
那贴身丫头见她收了腿,知道是她给面子,便笑着退下了。
等凤阳大长公主的丫头走远,她又对那绿竹郎君道:“今日我心情好,骂你两句便也不跟你计较了。以后再让我听到你背后编排他的不是,我见你一次打你两次。”
绿竹郎君气得七窍生烟,都被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成王八了,还要被她这法外开恩的样子气一通,又因向来知晓她的厉害,实在不敢跟她对着干,只好按下自己心头的火,差点没把自己憋得昏厥过去。
那边她说着,便把他拉远了,她道:“什么酸唧唧的才子,实在是虚伪至极。刚才对着我胡乱作的诗还要硬夸上几句,对着你就是这幅嘴脸,若是大成日后入朝为官的都是这般‘才子’,江山危矣!”她感叹一番,又偷偷道,“人家前人是竹林七贤,他们几个歪瓜裂枣倒好,弄了个四不像的竹林八贤士。这就算了,品味还十分差劲,身上穿绿的也就罢了,头上还顶个绿色的发冠,简直诡异至极。整日里穿得跟个绿头王八似的招摇过市。看着声势浩大,实则走路起来晃晃荡荡,肚子里没几瓶水。”
刚才那个绿竹郎君穿得正是一身青衣,头上的发冠也是绿色的。
见他们二人远离席间,有几个与她亲厚,也不爱舞文弄墨,纯粹是被凤阳大长公主拉来凑人数的纨绔便也靠上来了。
其中一个道:“郡主,你今日真是威风得紧啊。”
她得意扬扬,踹那人一脚:“你说我哪一日不威风。”
“都威风都威风。”那纨绔笑着躲过她的脚,接着道,“怕是这威风日后不好耍咯。”
“这怎么说?”她向来是想到什么做什么,若是日后连威风都抖不得了,岂不是能憋死她。
那纨绔便凑到她跟前,道:”你看那边右数第五个女郎。”
他们照着那纨绔的指示看过去,正看到一个羞答答的小娘子,崔游刚抬眼看过去,那小娘子像是极为在意他的举动,他刚一转脸过去,便看到那个小娘子也看了过来。
二人目光相对,小娘子羞得满面通红,一双漂亮的纤细柔白的手捏着团扇 ,朝他明送秋波。
那纨绔见这情状,更是起哄:“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我愿还以为是佳人有心,不想你这小友也有事!”
她震惊看着他:“怎么回事?”
崔游一本正经瞎说:“或许她晒晕了,所以眼睛才这般抽筋。”
他当时确实是没有看懂的,那个小娘子那副期期艾艾的样子,还对他疯狂眨眼,可不就是眼睛抽筋了。
她自然不信他胡说八道,又看向那个纨绔,那纨绔本来打定主意要卖关子,却被她结结实实的一脚给踢出来了:“嗳嗳暧,郡主饶命!你们还不知道呢吧,那位是凤阳大长公主的外甥女,嵩原甄家的大娘子,不知在哪里见过你这小友,便求着凤阳大长公主举办这个诗会,还邀请了崔郎君过来。今日之会可不全在于念诗啊……”
她右手三指结成空拳,二指翘起,在自己左手掌心上轻敲,道:“你的意思是,今日是为了相看阿檀?”
那纨绔极为上道,虽然不知道崔游的小名叫做阿檀,却也连连点头:“没错没错,便是如此啊。我本来以为只是甄家大娘子有意,可是刚才一看却是郎有情妾有意的样子。不过也是,那甄家大娘子长得的确不错,虽然和崔郎君站一起有些逊色了,可是放眼满汴京城,哪里就能找到像你们两个这般相貌的人。娶妻娶贤,够了够了。听闻那甄家大娘子的手极巧,有一门刺绣的好手艺。那手日日呵护着的,极为柔软,这样才能不伤那些贵重丝绸。”
崔游那里还听得下去,连忙辟谣:“没有,我不认识她。”
话音未落,刚才那个素手捏团扇的甄家大娘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声音含娇似怯:“崔郎君,好久不见。”
崔游:“……”
第45章 四十五碗饭 9.29
当时也是一番牵扯, 等待打发那甄家大娘子走了之后,刚才一直在起哄的纨绔便贼兮兮将他扯过来。
纨绔道:“你怎么如此不知情识趣,到底是个算是美貌的小娘子, 再者她母家也与皇家沾亲带故,父兄在朝中又大有可为,即便是你如今不想走仕途, 那也是不失为一个上佳的姻亲啊。”
话虽如此,当时的崔家式微,而他也因崔其放任的原因,并不曾有入仕的想法, 不过这话被人在她面前说出,崔游当时总觉不快,便说:“我不擅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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