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边看向后方,丫头们悄悄退了出去。
范咏稼忍不住紧张起来,这是要和她说什么私密话?
等清了场,溪边垂眸,有些艰难地开口:“你没猜错,我对王爷,是有些非分之想。”
范咏稼心里五味杂陈,同为女子,她理解溪边的心情,守候孤望,多难过!但也正是身为女子,她又不可能大度到欢欢喜喜接纳。书上的贤良刻板冰冷,不痛不痒,只有那圣人才做得到。她范咏稼只是凡胎浊骨,压不下心头的痛。
溪边这般直白,是施压逼她认下吗?这让她痛上又有惊慌。铮铮佼佼的溪边衷情于他,他却衷情自己,这让她又有一丝喜。
万幸溪边下一句话,又释放了她所有的为难:“我想求个王府妾室名号,你放心,我心中有人,不会和你争宠。我只是……生而为人,总有摆不脱的责任和束缚,我不可能不嫁人,可我想嫁的人,已经回不来了。倘若我不能留在王府,以我的年纪,回杨家就会被送去嫁人,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处境,帮我一把。”
范咏稼松了口气,虽有心怜她,也只能狠心道:“这事,你该和王爷商量。你知道的,我不能做他的主。王爷心善,你好生和他说,总能寻到法子的。”
溪边扯扯嘴角,要笑不笑道:“也对。”
说完这句,她又恢复了之前清清冷冷的性子,没再多话,带着人离开。
她一走,范咏稼才彻底放松下来,面对这样的溪边,跟对上教书先生似的,压得她大气不敢出。
楚王辰正一刻回了府,回正院前,先来了她这院子,“家家,我们……”
范咏稼好笑地看着他那吃惊的模样,问:“怎么,不认识了?”
楚王回了神,摇头道:“不是不是,就是家家扮男子,俊朗非凡,竟比过我去了。”
范咏稼抿嘴笑,催他:“你快些去换了,我在这等你。”
她要不催,他还想不起来,一听这,立刻道:“家家,你陪我去,我腰带系不好。”
反正一会要一块儿走,范咏稼不扭捏了,应了。只是拒绝和他并行,落后两步跟着他。
待装扮得当了,两人一块上了马车,楚王这才和她细说:“房崇阿十六了还没定亲,这花宴,是房家大夫人要挑儿媳,也是要借这个,打打二房的脸。”
“这又从何说起?”
“皇后是大房嫡长女,她连丧两子,又伤了根本,不能再生育。房家铁定要往宫里送人,可皇上属意的,不是大房的房青碧,而是二房的房如碧。”
“那这花宴?”
“二房唯一的嫡子是个傻的,这事没瞒住,是世家都知道的底细。娶妻上亏了本,定了个江南商户家的嫡次女。”
“哦。”懂了,你家送女儿进宫抢我家的道,我家给儿子聘个好女,打你家商户媳的脸。
唉!
同个家族各房子弟,就不能相亲相爱,齐头并进吗?
楚王似乎猜到了她心思,凑过来问:“家家,那范昭家,用不用出手教训一下?”
教训是必须教训的,当然已经动作的那些,不必让她知道。
范咏稼摇头,盯着马车壁,平静回应:“王爷,只能说是凉薄了些,他也不欠我家,有小错无大过,不必大动干戈。”
她转头对他笑笑,安慰道:“你放心,些许冷落我并不在意。人往高处走,当初他们不来淌我家这往下流的水,也是人之趋利避凶本能。再者,我能去庆山书院念书,还是托他家每年给交的几十两银子,等有了机会,我要还了这人情。”
算了算了,既她这样想,背着她偷偷干就是。
他才这么想,就听她为难道:“我先前那婚约,说不得还得用上他们呢。若他们真和廖家走得近,廖范两家结了亲,也就算不得背信弃义,我这就能名正言顺嫁人了。”
倘若不是范咏金吹牛,那才好呢。
有没有婚约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她在乎着呢,那这范家大房还是有些用处的,先留着吧。
“好。房家那院子大,他家这宴,是男女同院,各站东西半院。这种相看的宴,少不了什么才艺,你跟着我,先吃好喝好,在这事上留点神就成。”
“行。若是能接近一下房如碧……”
“这个不难,让房崟岌叫她过来就是。”
“这合适吗?”
“合适,你放心,他们巴不得的。这次进宫名单,除了房如碧,还有另外五位。”
也是,皇上宠信他,这些要入宫的,谁都想刷个好脸吧。
房家比她想象的要大,因着楚王尊贵又稀罕,房府是在正门迎的客。
房家两位老爷恭敬候着。等随从揭帘后,见那尊贵人,与另一位少年人亲亲热热拉(挣)扯(脱)时,饶是有些见识的房大老爷都有些稳不住,面皮抽搐了几下,心里已经打了好几稿。余光瞥到弟弟那脸色,忙前跨一步,挡在他身前,行过礼,刚要说些迎宾之词,已被楚王出声打断:“行了,已经来迟,少说这些门面话,先带我们进去。”
“是。”房二老爷反应过来,连忙出声抢话。
两兄弟在旁侧领路,房大老爷只在心里嘀咕,房二老爷却忍不住眼珠子乱瞟。
“房峭,你眼珠子不要,便挖了去。”
房二老爷连忙跪下请罪,连房大老爷都停了步,弯腰求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