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恩煦打湿了自己的帕子,放在冷水里浸湿,小心翼翼地覆在脸上感到异样的地方。她更怕郁昕翊再见到自己时,脸上这副模样吓坏了他。
她沮丧地用帕子敷脸,却突然想到郁昕翊在驿站一脸不悦地抱怨:“为什么世孙看得?我看不得?”
一想到他那张温润的脸,她嘴角勾起,眼中也盈满融暖的笑意。
站在门外的窦廉正好看到这一幕。他更是奇怪柳家的小姑娘在这时候竟然一点惧怕都没有,还能笑靥如花。
窦廉刚才是想去找雷将军。他今日进宫一趟,得到的消息足以让他们为这几日的大动作做足准备。
他本是回头交代侍卫把来时的痕迹都抹去,转头就看到月光下那抹婀娜娉婷的纤细身影正往另一个地方缓缓挪步。
他突然想到了许氏的乖巧温顺,又想到了许氏每每见到自己眉开眼笑的模样。
窦廉突然心口有些发闷,他面前这张许氏的脸,自始至终一个笑容都没有。
他让身后的侍从告诉雷将军,自己过一会再过去。随后脚底一转,跟上了刚刚消失在岔路尽头的那抹纤细身影。
他走到门外时,刚好看到嬷嬷端着铜盆从里面匆匆走出来,还跟他说了王妃脸上起了疹子的事。
交代嬷嬷去找府医拿药后,他才悄悄走近屋,正好看到柳恩煦用帕子捂着脸,笑地暖甜。
“弟妹兴致真是不错,这个时候竟然还笑得出来?”窦廉推门进屋,示意屋里的人退出去后,自己找了一个木椅落座。
柳恩煦的笑容被他打断,继续小心翼翼地冷敷着脸上的红疹,看也没看他,说:“难道我该坐在这哭吗?”
窦廉抬眼看了看这个房间四周斑驳的墙面,漫不经心地说:“这几日委屈弟妹在这落脚了。”
柳恩煦拿着帕子的手落下,毫无顾忌地将脸露出来,转头去看窦廉:“蓟王殿下刚刚喜得贵子,这事湘王殿下也是知道的吧?”
窦廉看着一脸红印的柳恩煦,突然觉得有些倒胃口,他抬手倒了杯水,抿了一口,说:“王妃是觉得三弟对你的失踪会无动于衷?”
柳恩煦笑了笑,又用白帕子按了按额头发痒的位置,说:“湘王殿下若有美人相伴,还会顾得上湘王妃吗?我是觉得,若论心焦,恐怕祖父比蓟王更着急。”
窦廉将杯中的水缓缓饮尽,说:“用不了多久,文公就能收到你平安的消息。那时候,我兴许还需要文公的协助呢。”
“殿下知道,祖父已多年不过问朝中事,殿下恐怕还要在世孙身上花花心思。”柳恩煦顿声,拿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才继续说:“但世孙的病是蓟王殿下治好的,恐怕…湘王殿下要费费心思了。”
窦廉放下茶杯,别有意味地看着柳恩煦。他觉得小姑娘这时候跟自己说这些是为了自保。提醒他不能胡作非为,毕竟她还有柳家做后盾。
可他在做这件事之前就已经计划好了之后要做的事,他笑着回应:“弟妹多虑了,国不可一日无君,父皇病重,几个弟弟若是都出了事,我想不论是世孙还是文公,都找不到不协助本王的理由。”
柳恩煦面色如常,没有半分惧意,质疑的口气说:“殿下既然想挑拨蓟王和绥王的关系,单凭一个我,就能办到吗?”柳恩煦捂着嘴笑了笑,听着比嘲笑好不了多少:“湘王殿下想办大事,这样的安排可并不多稳妥。”
窦廉几个指尖架在一起,身子往前倾了倾。
“弟妹说的极是,这样的安排的确不稳妥。可弟妹兴许不知道,太后也想看看这出戏是怎么演的。皇上病重,手足相残,传出去恐怕并不好听。”
柳恩煦依旧无动于衷,她这一路上早就怀疑窦廉和太后之间有勾结。否则太后监国,他怎么可能有机会到处乱跑?
窦廉见柳恩煦一脸不屑,继续说:“弟妹是不是在想三弟怎么会这么冲动呢?”
看着柳恩煦的笑容缓缓落下,眼中的担忧之色渐浓,窦廉才继续耐心地去剥她坚硬的伪装:“三弟沉稳冷静,的确不好下手。可四弟就不同了。”窦廉自信十足地朗笑:“今日三弟进了宫,恐怕一时半会出不来了,明日一早京城上下就会传出窦褚和他母妃良妃有染的传闻来!”
柳恩煦震惊地看向一脸奸诈笑意的窦廉,手上的帕子掉落在地。
窦廉看着她红肿的脸,原本对美人的遐想一点点消散。
他别开了视线,继续说:“四弟一直以为我和三弟有联结。前几日兰妃宫里的侍女以良妃的名义被偷偷处决了,恐怕凭兰妃的性格是咽不下这口气的。我怕这把火燃得不够旺,还特意找人假扮了蓟王,给窦棠新纳的妾室赵氏下了药,跟她厮混了一整日呢!”
窦廉往她面前又凑了凑,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睨着一脸错愕的柳恩煦,说:“弟妹说说看,明日太后派人去搜查蓟王府时,会不会发现三弟有什么大秘密呢?”
他目光阴翳,盯着柳恩煦的眼里尽是获胜的满足。
他想看看这个小姑娘崩溃的瞬间,才故意压低声音说:“听许相讲,窦褚身份有假啊?”
柳恩煦咽了咽口水,迅速垂睫遮蔽了自己眼中的情绪,她依旧冷静地应道:“妾身只听说许相毒害皇上,罪大恶极。”她猛地抬睫看着窦廉,质问:“湘王殿下被软禁期间,怎么消息这么灵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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