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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恩煦将那根半人高的藤条拖到身前,积雪中留下了藤条划过的细痕,她垂眼看着李觉身边的火工,语气淡漠:但这件事不得不罚,伸出手来。”
    “老奴跟在王爷身边十多年了,即便王爷在这,也不会这么罚老奴的。” 管事抬臂擦了擦额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小王妃。
    可他不知道,柳恩煦听见王爷两个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手伸出来。”她重复着。
    管事依旧不动,只是处于跪伏状。
    在柳恩煦看来,李觉似乎并不认为自己真的会对他做什么。她垂睫看着握在手中的藤条。从灵隽入府的那天开始,府里的流言就传个不停。他李觉作为管事,难道知道的还不如自己多?
    王府里,怎么能允许下人乱嚼舌根子?即便嚼了,他管事难道就该不闻不问,等着这件事闹得越来越严重么?
    单凭一个小小的火工,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柳恩煦更相信,火工代表的是一群人,不管这群人都有谁,管事才是他们的头领。
    柳恩煦失去了最后一点等待的耐心,她小手攥紧,挥起藤条往管事背上狠狠抽了一下。原本低着头的李觉,只觉得背上火辣辣地,没等他反应,背上又落下的第二鞭,第三鞭…力气越来越大,背上的疼痛越发明显。
    空旷的院子里,只听见柳恩煦落鞭的声音,直到李觉的蓝色衣袍渗出了血痕。
    火工吓得往一边瘫倒,听着李觉呜咽的声音,脸色越发苍白。
    木七抬眼,饶有趣味地看着小仙女废了好大的力气挥动藤条,小脸都热得发红。他觉得今日的小仙女,定是受了什么气,才发这么大的火。
    李觉的背被打的皮开肉绽,上半身完全泄力趴在跪着的双腿上,双唇颤抖。
    柳恩煦累的不行,顿了手上的动作,深深呼吸几口,才把藤条往边上一扔,厉声警告:“若我再听到府上有人私下议论主子,下次就杖毙!”
    站在不远处的郁昕翊摸不着头脑地抬起手臂刮了刮鼻尖,侧脸看了眼身边同样震惊的狄争。
    郁昕翊向来不会过问府里这些个琐事,他甚至觉得李觉一直以来把府上打理的井井有条。
    他依旧负着手,看着小王妃愤愤地转身走进东翼楼,才抬步往前走。
    跪伏在雪地里的李觉一见到王爷回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委屈地不行。他努着力气起身,往王爷身前跪行了几步,嘴里阵阵呜咽声,盖过了他说的话。
    郁昕翊意味深长地看了李觉一眼,就对木七摆摆手,说了句:“这火工,弄走。”
    木七见他看都没看那火工一眼,随即领会他的意思,没等火工反应,就被木七拖走了。
    郁昕翊看着李觉的眼里多了三分玩味的笑意,语气温和地问他:“怎么惹着王妃了?”
    李觉抹了把脸上的鼻涕,哽咽地应:“老奴兢兢业业地辅佐殿下,哪敢招惹王妃呢…”
    郁昕翊嘴角的笑意更深。
    几年前他就知道李觉是皇上安插在府里监视他的眼线,对他的态度也向来不差。对窦褚而言,得罪了这个人,对自己并无利处。
    看着平日里在王府说一不二的人被小姑娘莫名其妙的抽了一顿,他倒觉得有点好笑。
    他咬了咬唇角,掩盖笑意,对身后的狄争交代了句:“找府医给他上药。”
    狄争带着李觉匆匆离开后,郁昕翊才提步往楼上走。推开灵隽的房门,就看到柳恩煦正一勺一勺地喂灵隽喝药。
    他原本闲散的心情立刻变得沉闷,心里就像堵了千斤大石,愣是让他觉得这屋里空气稀薄的很。
    他深深吸了口气,抬手松了松衣襟,走进屋子。
    刚转醒的灵隽看到王爷前来,慌里慌张地起身想行礼,双脚还没落地,就被柳恩煦的小手按住了肩膀。他惊讶去看小王妃,却见那张娇容连头也没回。
    她手中的汤勺又送到嘴边,淡淡道:“先把药喝了。”
    灵隽仓皇失措,以一种骑虎难下的姿态,惊恐地看着珠帘的方向。直到走近的那抹身影对他抬手示意免礼,他才踏踏实实坐回原处。
    郁昕翊多少猜到柳恩煦在气什么,他试着去哄她,俯下身的同时温声问:“要不,我来吧?”
    柳恩煦脸上依旧挂着温婉的笑意,她抬手往灵隽嘴边又送了一勺药汤:“王爷这么忙碌,实在不必在这事上费心。”
    郁昕翊被泼了冷水,慢慢直起身,尴尬地望向灵隽。而后,他突然愣住,错愕地把他身上自上到下扫视了好几遍。
    “这衣服不是我的吗??”灵隽披着的衣服,是柳恩煦前几日做给自己的那件。
    灵隽赶忙抬手去褪那件衣袍,却见柳恩煦拢了拢他的衣襟,笑道:“王爷不是让灵隽从你那拿衣服吗?我特意选了两件厚实的,给灵隽穿了。”
    郁昕翊拧眉,就看到柳恩煦的小手从灵隽衣襟上挪开,搭在了床边叠好的一件梧桐叶暗花袍子上。他心情更加郁结,只觉得心里挂了秤砣似的往下坠着,让他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灵隽谁也不敢得罪,老老实实蜷坐在床上,小心翼翼地喝下柳恩煦喂下的一整碗汤药,又被小王妃拿着帕子轻柔地擦干嘴角。
    放在平时,他一定温柔回报。可现在,却让他担惊受怕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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