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怜巴巴,似是恳求:“所以苏大人,陪我出宫好不好?”
苏锦看了她两眼,“有臣在,陛下也觉得闷得慌?”
“哎呀不是这个意思!”她抱着他的袖子,又急又忙,垂头丧气。
“您是一国之君,宫外多有危险。如果陛下想听说书,臣记得宫里有会讲的宫女,要是还嫌不好,将外面的说书娘子请了来,也是可以的。”
朕想要的不是听说书,是二人独处你明白吗?楚滢在心里哼哼唧唧。
“这不一样。”她固执耍赖,“再有趣的书,到了宫里都变得无趣了,市井里头才有那股热闹劲儿嘛。”
苏锦无奈地看了看她,叹了一口气:“可是陛下,臣近日怕是不能陪了。兵部执意要在西疆继续作战,臣还要设法力争。”
楚滢也叹气,她的苏大人,真是日夜操劳,连片刻放松都没有了。
“你与她们争,就能争出结果吗?”
苏锦的眼神暗了暗,“即便胜算小,也总是要据理力争的。”
这副局面,前世的楚滢看不明白,耽搁了许久,绕了好多的弯子,险些坏了大事,但是如今重看,就如一本提前翻看过结局的书,已经很明朗了。
这额卓部,只是西疆一个小族,本没有和大楚抗衡之力,当初只是因为灾年,活不下去了,才大着胆子来大楚的边境上劫掠,随即就被天机军狠狠敲打了一番。说实话,也是被打怕了。
如今四年多过去,对面早已不想再打了,数次给前线的威宁大将军递信,想要和谈。这威宁大将军呢,也十分规矩,将信一路往上送到兵部。
问题偏偏出在这儿。
恭王想要发动叛乱,不希望天机军回到洛州驻防,扰她好事,硬生生强令倪雪鸿,欺上瞒下,将此事在朝中只字不提,而给前线下达的号令仍旧是战。
这般,前线打得勉为其难,楚滢和苏锦都被蒙在鼓里,一概不知,有心想要停战,却也拗不过恭王和兵部。
前世她到很久以后,才发现这一节,但今生便可以大大提前了。
“苏大人,”她装作沉思道,“我在想,我们如今听见的,都是兵部一家之言,是不是?”
“不错。”
“古语有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想,对前线战事了解最清楚的,永远是主将本人,假如我们秘密去信给威宁大将军,听一听他的意见,或许会更有用。苏大人以为呢?”
她斟词酌句,十分小心,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应该是一个连政事都听不太明白的小皇帝,如果表现得太过老成,会显得很令人吃惊。
但苏锦并没有特别惊讶,只是深深看了她两眼,“臣也如此作想。”
“真的?”她一下笑开来,“那看来我不愧是苏大人教出来的学生,竟和你想到一块儿去了。”
眼前人笑容温和,隐含赞许,“嗯,陛下近来学得很是努力。”
他靠在椅背上,浅浅舒了一口气,“臣之前还在想,若是擅自给大将军寄密信,会不会过于逾越,如今陛下也这样想,却是帮了臣了。”
“说什么呢?明明是苏大人在帮我操劳国事,哪里来的逾越之说。”楚滢腆着脸卖乖,靠过去替他捏了捏肩,趁机吃两口豆腐,“那这桩心事了了,苏大人同意陪我出宫了没有?”
苏锦略有好笑地看她一眼,“陛下还真是片刻不忘。您身边有这样多的宫人,为何非要臣陪您出宫?”
楚滢挑起眉梢看了看他,这可是他亲口问的啊,怪不得她吧。
“因为我喜……”
“罢了,臣不问了。”苏锦飞快打断,耳根一片绯红,“臣同去就是了。”
“苏大人最好了。”楚滢笑得露出白牙。
眼前的人像要勉强找回几分为师的威严一样,又低声补道:“但是这几日,陛下的课业不可放松,该读的该背的书都不能少,臣要验收的,知道了吗?”
话虽如此,却低着头不看她,显得有那么几分仓皇,像在努力掩饰什么。
楚滢越看越觉得可爱。明明那样容易害羞,却总要假装正经。
“是,学生从命。”她甜甜道,“苏大人说的,我一句也不敢忘。”
“……嗯,那就好。”
“来,再尝尝这个芸豆卷。”她依旧热心于投喂事业,“我刚吃了,味道挺好的。”
苏锦脸上的红意还未褪去,轻声道:“陛下怎么自己不吃,只顾着给臣夹?”
楚滢托着脑袋,乐滋滋地看着他。
因为看心爱的人吃东西,秀色可餐,比自己吃还开心。
“因为苏大人好吃啊……呀呀呸!”
“……”
第6章 说书 那便扮作我的夫郎吧。
数日之后,天气晴朗,楚滢到底是如愿以偿,和苏锦一同出了宫。
坐在马车上,驾车的宫女依着规矩要问一声:“陛下,您看咱们去哪儿啊?”
话是这么问,她心里却没指望能听见回答。
这陛下自幼长在宫里,规矩严得很,从没听说先帝和太后许她出宫,她大约也就囫囵知道想听说书,但对城中的茶楼馆子,应当是一概不知的。
这不过是白问一句,她连后头给陛下推荐地方的词儿,都已经想好了。
然而楚滢却不假思索:“就去清平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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