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永寿此时道:“我看这元坤师父所言不似作假,若是妹夫真因科举舞弊之事不仅丢了功名,还失了性命,那我们便应当为妹夫伸冤,不如将家中好生搜搜,说不定真的能找到元坤师父所说的证据呢?”
焦家娘子一听便来了精神,一边掀开被子准备起身,一边道:“我这便准备去找。”
曲昭雪也觉得如今若是能找到元坤师父所说的证据,说不定能成为本案的突破口,如此三个女子便在后院之中翻箱倒柜,何永寿在灵堂当中守着,一下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转眼便到了黄昏时分,为了不再破坏犯罪现场,何家娘子便去了隔壁曲昭雪家中帮着淮叔烧火做饭,待饭菜端来之后,在后院刚将君子兰从盆中连根拔起的曲昭雪已然累的腰酸背痛,走到了前厅,见已经翻完前厅的焦家娘子正失魂落魄地坐在灵堂之中。
可见是情况不太乐观……
用过了晚膳之后,已经快到坊门关闭的时辰了,何家夫妇惦记着托付给邻居的儿子,便先回了家中,曲昭雪照例回家向父亲请安后又陪着父亲说了会话,才又与落英回到隔壁陪着焦家娘子,谁知一入焦家娘子的房间,便见她仍然在到处翻找,将已经翻过两遍的内室又重新翻过。
曲昭雪和落英二人一语不发,便陪着她一起翻找,直到焦家娘子筋疲力尽地睡下了,才停下了动作,二人一起去了灵堂守着。
然而此时却下起了雨。
这夜的雨比起案发那日并不算大,只淅淅沥沥地扑在窗上,曲昭雪静静地听着雨滴打在窗上的声音,思绪却飘得很远。
就案发现场的情形来看,案发当夜焦桐疏应当是在等人,元坤师父案发当夜就在宣阳坊中,那身上携带着珠子和手帕的柯遇也不知为何出现在案发现场过,还将珠子和手帕遗留在了灶台中……
曲昭雪看落英也困得睡着了,便小心翼翼地起身推门而出,并没有打伞,快步穿过了前院,推开了阍室的门。
一股将要发霉似的味道扑面而来,曲昭雪忍不住皱了皱鼻子,没想到在长安城这样的北方,已经入秋了还能这般潮湿难耐……
曲昭雪强忍着这股难闻的味道,在阍室内点燃烛台,看到阍室之中还有几个箱笼,便上前开始翻找,却只在里面找到了些发霉的被褥和破旧的衣物。
曲昭雪难掩失望之情,静静地立在那处听了好久外面渐渐舒缓的雨声,才缓缓步入庖厨之中,又在一众锅碗瓢盆当中搜查了好久,也是一无所获,曲昭雪不愿就此放弃,后退两步想要再在灶台之上翻找一下,却感觉脚下一湿。
曲昭雪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脚下踩到了一滩水渍,而且那水渍是从灶台底下汩汩流出的,水流不算急,但是面积却很大。
曲昭雪眉头一蹙,感觉事有蹊跷,跑到阍室从箱笼中取出来一条旧被单披在身上,又风风火火地跑回到庖厨,手里紧紧握着烛台,趴在地上从灶台底下往里塞柴火的洞口爬了进去。
灶台里面十分潮湿,零散摆放着的柴火都有些受潮了,更离谱的是,曲昭雪扒开柴火露出了地面,发现灶台底下的地面也潮得厉害,简直就像是被大水漫灌了似的,更让曲昭雪吃惊的是,这灶台之中空间比她想象中大得多,塞上两个人绝对不成问题……
曲昭雪在灶台底下艰难地举起了灶台照亮了每个角落,只见在灶突底部似是有雨水滴落下来,汇聚成一条涓涓细流,不仅浸湿了地面,而且一直延伸到了灶台之外……
曲昭雪用力往前蠕动了几下,让自己离那灶突更近些,却发现这灶突也宽得离谱,直通房顶……
曲昭雪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将烛台放在了正对灶突的地面之上,快速地从灶台底下爬了出来,摸着黑又给自己燃了一只烛台,快步跑出了庖厨,一边护着烛台一边将门口的伞取来,又在前院当中架起了梯子,搭在了庖厨的屋顶之上,将伞留下了下面又熄了烛台,爬上了梯子。
所幸此时雨下得小了许多,曲昭雪的心脏在胸腔之中剧烈地跳动着,却竭力压抑着自己激动又紧张的心情,在黑夜之中依靠着自己的感觉,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踩了上去,直到摸到了屋顶的瓦片,她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又爬了一步便翻身上了房顶,坐在房顶之上又燃起了蜡烛,踩着脚下的瓦片,缓缓来到了灶突之前。
这灶突上面修了一个挡雨的盖子,四面镂空好排烟,可是如今却歪歪斜斜的,正好露出了一角,让雨水倾泻进去,然而曲昭雪将烛台凑近之后却发现,这灶突上似是断裂了一截。
曲昭雪小心地用手碰了碰,那灶突颤动了一下,曲昭雪心里一惊,壮着胆子用力一推,那灶突便毫不费力地顺势倒下。
原来这灶突上的挡雨盖早就断裂了,应当是有人发现了此事,又胡乱地盖了上去,却盖得极歪,又没有修补断裂处,才导致继续漏雨……
曲昭雪俯下身子通过灶突低头看去,她方才放在灶台底下的烛台仍然亮着,此时倏忽一闪,彻底熄灭掉了……
曲昭雪感觉到身子一阵战栗,整个人如足下生根一般定在那处,胸腔之中的心脏似是跳动得更加疯狂了。
当夜发生了何事,她好像已经知晓了……
第36章 寒窗 十一 良国公府内,云修竹正……
良国公府内, 云修竹正立在后院的正厅之中,恭恭敬敬地看着坐在上首的父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