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姚氏闻言,立刻坐立不安起来,她原以为陆庆一家看着节俭老实,衣衫朴素,不似豪奴,心中还很佩服,岂知竟有这个缘故!陆姚氏忍不住想把往年账册拿出来仔细检查,说不定这陆庆还挪用了侯府的财产!
但这些话却可以容后再议,现在让陆行墨说了这么一番话,众人的目光只在陆天保身上,陆庆在旁抖得不像样,几乎委倒在地,没有想到陆行墨竟对儿子这些年的处境了如指掌,让他想分辨也不能。
便见陆行墨向陆山使个眼色,陆山将陆天保提起来,让他维持跪着的姿势,然后将他口中的布拿出来。
柳贞儿的手放上陆望龙的肩膀,陆望龙强忍惊惧,虚张声势道:“陆天保是我当年的小厮又如何?我派了哪个小厮送贞儿出去,我都忘了,那也不是什么大事!跟父亲与廉氏做出来的丑事,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这陆天保如今怎样,是陆庆的家事,你以为把人抓来,威胁恐吓一番,便能扭曲当年的真相吗?”
陆望龙与柳贞儿终究只在侯府这一亩三分地耀武扬威,不知道陆行墨在边疆多年历练来的手段,陆天保早被他严刑逼供,生无可恋,此时双眼无神,自嘲一笑,声音像刮着砂石般刺耳,说道:“我自碰上五石散,身体愈发弱了,我也知道是碰不得的东西,只是戒不掉,想来也活不长了,本想为着爹娘跟妹妹,将秘密带到坟墓里,但如今既被大少爷揭发,也不能够继续隐瞒了……只有一件,当年我爹对此事一点都不知晓,过后我害怕,才对他说了,我父亲为保住我的命,才将我藏起来,他这一生都为侯府卖命,也有许多功劳,请大少爷饶他一条命,还有我娘、我妹妹……”
陆天保有气无力地说着,陆庆边听边痛哭起来。
陆望龙站起身,想趁机打死这陆天保,死无对证,便嚷着:“你收了墨哥儿多少好处?谁会信你?”
却见一道高大身影快速走到他面前,陆望龙还不知发生什么事,双肩便被人按住,剧痛不已,他唉哟一声,不由自主又坐下去。
原来是陆山来迫他坐下,还挤开柳贞儿,柳贞儿怕被陆山碰到,连忙摀着肚子躲开几步。
陆望龙见这人来势汹汹,不禁闭上了嘴,就怕陆行墨一个发疯,要将他这个父亲杀了。
陆天保看了陆行墨一眼,触到陆行墨冰冷的眼神,不禁抖了一下,才低下头,声音微颤道:“那年,世子爷……现在是侯爷了,悄悄吩咐我,叫我带柳姑娘去老宅……侯爷与柳姑娘一向这样,不管去哪儿都要私会,我也做惯了,亲自驶着马车去接柳姑娘,将柳姑娘带到宅子里去,我替主子们把守,后来侯爷出来,往前院去了,我催柳姑娘该走了,本来没有事,可巧那日,路上看见世子夫人过了走廊,一个眨眼不见了,柳姑娘问我,是不是让夫人给瞧见了?我心中害怕,也不知道,心想还是赶紧将柳姑娘送出去,只是从老侯爷歇息的厢房外墙下猫着腰走时,柳姑娘从窗子看进去,见老侯爷醉在那里睡着,柳姑娘看住了,就是不走,我催了几次,柳姑娘突然告诉我,叫我去将世子夫人打晕,放在老侯爷身边,我怎么敢做?但柳姑娘说,方才世子夫人都看到我们两个了,若是世子夫人说出去,我也要死……我听了更是害怕,当时神智不清,就答应了,我独自去找世子夫人,老宅规矩松散,世子夫人身边正好没人,我就从后头打晕了世子夫人,扛着她又回到老侯爷的厢房,将人放在老侯爷旁边,才刚放下,就见柳姑娘拉着侯爷在外头不知说些什么,侯爷看上去很生气,转身又去了前院,柳姑娘便来告诉我,等会儿趁乱,再将她带出去……”
第88章 打自己的脸
陆望龙跟柳贞儿已是彻底慌了, 拼命绞尽脑汁,要阻止陆天保说下去。
但陆山站在他们两个前面,脸色不善瞪着他们, 陆山跟着陆行墨在临城摸爬滚打多年,气势不同一般下人, 陆望龙与柳贞儿不由心中害怕,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陆天保一边涕泪横流, 一边继续说:“还没将柳姑娘送出去,我就听到老侯爷的厢房那儿闹起来,我听到侯爷骂人的声音, 还有其他老宅主子们的声音, 就知道是侯爷故意将人引去那儿, 多半是柳姑娘给侯爷出的主意……我那时已经不知如何是好了, 柳姑娘催我趁着这时候大家乱着, 将她送出去,我糊里胡涂地只能照做。之后回到老宅,便听说老侯爷与世子夫人出了丑事, 不准下人们谈论, 我一直吊着一颗心,如果世子夫人先前看到我与柳姑娘,那么肯定会猜到是我与柳姑娘陷害她, 柳姑娘逃了,可我怎么办?但是这样担心几日, 发现世子夫人都没有提到我跟柳姑娘的事,我就知道,世子夫人那天根本没有看到我跟柳姑娘……我却听柳姑娘的怂恿,做下这样可怕的事……自那以后, 我就告病不去上差,没过多久,就听到世子夫人上吊自尽……我虽一直帮侯爷悄悄做些事情,可从来没做过这么丧尽天良的事啊!柳姑娘在世子夫人死后,送了我一百两银子,可我不敢见人,我每天晚上作梦都会梦到世子夫人来索命……后来我爹见我不对劲,逼问我,我才将事情交代了,我爹为了保住我,向侯爷说辞了我的差事,将我送到乡间……”
陆铭忠听完,满脸怒色,气得浑身发抖,用手指着陆望龙与柳贞儿,声音激动地嘶哑着:“孽子!孽子!竟然联合一个狐媚子害死你的元配妻子!还泼脏水在我身上!我陆家怎会有你这种不肖子孙!我还曾怀疑是族里其他人害我,对你有愧,将爵位提早传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