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贞儿认定陆行墨在装腔作势,便继续假扮无辜可怜的模样。
陆望龙得意洋洋,边斜睨着陆行墨,边安慰柳贞儿。
却忽然看见有人拎着着什么东西,大步走进来,丢在地上。
第87章 秘密
厅里的人除了陆行墨, 都吓了一跳。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来人是陆行墨的长随陆山,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方才扛着的竟也是个人,手脚被绑缚住, 嘴里塞了布,被陆山这么一丢, 摊在地上,像烂泥般。
众人还没看清地上那人的脸,只见外头又跑进来一个人, 连滚带爬, 扑到地上那人身上, 惊慌喊道:“天保, 你怎地在此?山子为何将你绑了来?”
众人都错愕不已, 这喊话的人竟是侯府总管陆庆,不见平时稳重含笑的样子,老脸纹深肉颤, 魂飞魄散似的。
地上那人, 身材干瘪,穿得倒是好衣裳,锦缎华丽, 一张脸苍白得吓人,两只眼睛底下是深深的黑眼圈, 两颊凹陷,像是长期纵欲过度般,就算不被绑住手脚,也是孱弱无力的样子。
陆铭忠听陆庆喊天保二字, 仔细回想,才疑惑开口:“陆庆,这是你儿子天保?”
陆姚氏心下一惊,她只知道陆庆一妻一女都在府里做事,她从不曾听说陆庆有个儿子,竟还这般大,看着也有三十多岁了。
陆庆听了陆铭忠问话,连忙跪起来,磕头哭道:“回老侯爷,正是小的儿子天保,因病一向养在乡里,不知大少爷身边的山子,为何将他绑了来?他身子不好,这么折腾,只怕活不久了啊!”
陆庆这么一哭,陆铭忠与陆姚氏都看向陆行墨。
陆行墨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向陆庆,而是盯着柳贞儿。
柳贞儿自认出地上那人是陆天保后,就魂飞天外,呆愣在那里。
她找了陆天保那么多年,都没能打听到,因着这平阳侯府一半是把持在总管陆庆手中,柳贞儿也不便打听得太显眼了。
她一直心存侥幸,陆庆也知道自己儿子牵扯上当年的事,应当会将儿子藏得好好的,比她还担心儿子被人找见。
但是陆行墨的长随今日竟将陆天保绑到这里来,柳贞儿心中的恐惧一点一点放大,她揪紧了手中的帕子,双眼睁得极大,帕子底下的嘴唇,不禁发抖起来。
陆望龙看到陆天保,吓了一跳,直觉便去看柳贞儿,看见柳贞儿的反应,陆望龙心中咯噔一下。
“我曾有个养娘高氏,或许这府里没有多少人还记得她,但我一直记着的。”
陆行墨突然开口,他镇静的语气跟厅内其他各有情绪的人比起来,彷佛只有他一人置身事外,格格不入。
陆姚氏听陆行墨这么说,忍不住道:“我记得高氏十多年前就说要寻亲戚去了,我还给了她五十两银子,只是后来听说她路上染了风寒,没熬过去……”
陆行墨垂眼,语调又冷了些:“十四年前,我六岁,养娘走之前告诉我一件事,说当年在宗祠老宅,出事之后,她曾瞧见父亲的小厮带着柳贞儿,悄悄出了角门。”
陆望龙惊慌起来,忙道:“黑灯瞎火的,高氏说她看见,可有证据……”
陆望龙还没反驳完,柳贞儿心道不好,连忙哭起来,打断陆望龙的话:“是妾身当时年纪小,与侯爷情不自禁,那时本想着与侯爷见最后一面,从此分开……可就只是如此而已!什么村民看见妾身与人说话,那是假的,妾身与侯爷见了一面,就上马车走了,老宅里发生什么事情,妾身一概不知啊!”
柳贞儿也是不得已,陆望龙是个胡涂的,先是萧家母女带人来指认她,现在又有陆天保,若再强撑着说她当时没有出现在那里,过后再被揭穿,就没人肯信她了。
不如现在先将事情定了调,再看陆天保是不是招供了什么,她尽管一概不认便是!
陆望龙听柳贞儿承认了当年去过老宅,呆呆地看着她,登时不敢说话了。
陆行墨却像是根本没有在听柳贞儿说什么,继续平静道:“我亲娘的陪房都死了,养娘也死了,好像能为我娘喊冤澄清的人,都不在了。可是我一直记着,既然有小厮带柳姨娘出去,那么这小厮是谁呢?”
陆行墨这才将目光放到地上的陆天保。
众人随着他目光看过去,陆铭忠恍然大悟,喃喃念道:“是了,当时陆庆儿子是望龙的小厮……”
陆行墨继续说:“当年带去老宅的小厮是没有纪录的,可是当年父亲身边有几个小厮,又是何人,却记录在发放月饷的往年卷册里,我看过一遍,上头的人或是升职,或是外派,或者病的死的,如今在府里都还能听说。只有这个陆天保,从老宅回来后,莫名其妙消失在发放月饷的卷册里。”
陆望龙心慌不已,转头去瞪着陆姚氏,语气不善:“是你跟墨哥儿联手,给他看月饷册子?”
陆姚氏鄙夷地回视着他,不甘示弱,冷笑道:“这陆天保我从未听说,我嫁进来时拿到月饷册子就没有这个人!哼,说来有趣,在此之前的月饷册子,可是都在总管陆庆手里!”
陆望龙愣住,去看陆庆,只见陆庆神情恍惚,像是现在才领悟过来,眼中满是后悔与恐惧。
陆行墨又说:“是我去陆庆那儿悄悄拿来看的,估计他自己也没想到有人会去看那些陈旧的册子。我见这陆天保与侯府同姓,侯府里被赐姓的只有主子身边的心腹,那么范围就很小了,陆庆将儿子陆天保养在乡里,好吃好喝,奴仆环绕伺候,但只有一件事,就是不准他出门。陆天保在家无事,买了许多伎子小妾,镇日喝酒取乐,后又染上五石散这瘾头,越发不能出门,陆庆多年积蓄,都拿来给儿子买五石散,仍是欲壑难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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