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黄昏,陆山回了平阳侯府,见了陆行墨,面上倒是有些犹疑,半晌才禀报道:“太子殿下听说是平阳侯府的帖子,就叫小的进去回话,小的按您吩咐的说了,太子殿下却没答应,忽然让人去重华宫问,过了好一会儿,那重华宫才回报,说太子殿下暂时不得出宫,若能进宫来,便来吧。如此云云,太子殿下听了,让小的如实向您禀报……”
陆行墨听完,问陆山:“重华宫是何处?”
陆山便答:“小的本来也不知,后来出了东宫,找东宫侍卫打听,才知道是明珠郡主的寝宫。”
陆行墨便笑了笑,看来太子殿下也很有趣,故意在他的长随面前,让人去问女儿,可见一片拳拳爱女之心。
只是不知赵永乐这个答复,是故意刁难尚在禁足中的他,还是对于他想亲自见太子殿下一面,表达中立的意思?
上次分别前,赵永乐虽说了要安排他跟太子殿下见面,但因着暴露重生这事,陆行墨没有把握赵永乐还会安排,这才主动对太子殿下提出想见面的事,若是太子殿下愿意见他,他自然会想办法解除了这禁足的处境。
于是陆行墨又写了信,命陆山送去庞仰威府上。
过了两日,便有旨意下来,解了庞仰威、尤吉、陆行墨等回攻北夷将领的禁足。
当初这禁足,众人都知道,是为了让庞仰威等人避风头而已,现在过了一段时日,此时又正是太子亲卫遇刺案闹得沸沸扬扬之际,这一道旨意便显得很是低调,且只是解了禁足,并没有提到免除惩罚等语,那些御史只抗议两句,让章平帝驳回之后,也不说了。
既有了旨意,自然要进宫谢恩。
陆行墨进宫之后,特意在宫道上等庞仰威来,便对他道谢:“庞将军不愧是最得皇上心意的人,在下谢过庞将军相助。”
庞仰威心情很好,笑道:“原本这罚咱们在家不得出门,就是做给别人看的,我前阵子为不幸丧命的家人补办葬仪,皇上特别恩旨我出来走动,只是我懒怠与一些人打交道,有那想登门说话的,我都以禁足在家回绝了,正好与我那失而复得的女儿多些相处时间。你既开口,我自然要帮的,且太子亲卫遇刺,与咱们在北夷做的事也有相干,歇息久了,是该出来做点实事了!”
陆行墨又谢过一回,尤吉等人也来了,便一并过去跟章平帝谢恩。
谢恩毕,章平帝要留庞仰威说话,陆行墨便道:“家祖父前阵子欲向太子殿下问安,唯京郊路途遥远,不便进宫来,嘱咐微臣代替,还请皇上开恩示下。”
章平帝听了,想起太子亲卫遇刺案就是老平阳侯陆铭忠协办的,想对太子问安也是自然,便允准了,又叫太监给陆行墨引路。
陆行墨便跟着太监一路到了东宫,通传之后,便听里头让他进去请安。
进去后,陆行墨垂头行礼,便听上首的人说道:“老侯爷前些日子费心了。”
陆行墨方略抬头,依然垂眸。“回太子殿下的话,家祖父惦念太子殿下,惟久居京外,礼仪废怠,恐失礼于殿下之前,遂命微臣替他请安,万望太子殿下恕罪。”
“老侯爷原无罪可恕,稍等孤有谢礼与他,你且带回去。”
陆行墨替陆铭忠谢过恩,便听太子赵承元吩咐内侍们退到门外,殿内只剩他们二人,赵承元才开口:“你且抬起头来。”
陆行墨照做,抬眼望去,只见赵承元坐在上首,一张圆脸很是和善,此时虽严肃着表情,但还是带了三分亲切,难怪朝臣们大多拥戴他。
陆行墨不免仔细观察,乍看并不觉得赵承元与赵永乐相像,赵永乐的容貌张扬明艳,本就与大魏皇室偏温和的长相不同,但看久了,还是觉得父女俩神韵间有些相像的。
陆行墨在观察着太子时,赵承元也正打量着眼前这臭小子。
先前陆行墨随庞仰威回京时,在朝会上赵承元就好好地将他看过一回,这次倒是距离近的再看一次,不得不说,这臭小子皮相还是很不错的,儒雅清俊,比大多京城王孙公子都好看,那一身武将气质又有些冲突,将他整个人衬得成熟稳重起来。
一想到这臭小子拐了女儿芳心,赵承元就看他不顺眼。
但今日也不是要为难他,赵承元便笑了一声,道:“你前日说想见孤,孤便百般猜着你有何办法能来见,没想到这么快就想到法子了!”
陆行墨其实有一点紧张,但见到赵承元笑了,心中略安,客气道:“托庞将军的福罢了。”
赵承元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沉默片刻,才问他:“你想见孤,是为了何事?”
第75章 我死后
因着先前有关奸细的事, 都是赵永乐来与他说,因此赵承元料定陆行墨自行来拜见他,定是要说有关赵永乐的事。
却没想到, 陆行墨先说道:“太子殿下,如今皇上派禁军在京城内外搜罗, 未得线索,已引得一些民怨起来, 又因着此事对外说是由您而起,若继续下去,只怕最后禁军既查不到东西, 御史弹劾起来, 皇上还要归咎于您。”
赵承元愣了下, 敛了神色, 有些无奈道:“当时事发紧急, 只得先掩过乐儿……先将明珠剔出去再说,且孤想着,这奸细一事, 孤不便出面, 一概交由你与明珠私下查办,束手束脚,且时间长久, 难免露出马脚,引人疑窦。再者, 那奸细敢出手行刺,怎可继续放任下去?好歹需要震慑一些才好,也是藉此机会,让父皇与朝臣知道, 京城不是升平盛世,底下小人作祟,唯明面不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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