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庇听了这话,脸色比赵芷萤还要苦。“你怎么还在说这话?难道前些日子人家传你犯了疯病不是谣言?”
赵芷萤变了脸色,不满道:“怎么连父王都这么说?我清醒得很,您扪心自问,难道我说的不对?”
赵承庇嗤了一声。“哪儿对了?我从前不是告诉过你,我从小眼见大哥受着那皇太子的教育,一日要读书受戒六个时辰,今天要交策论,明天要交诗词,可怕极了!我是最不耐烦读书的,幸亏有大哥挡在前面,父皇也不要求我上进,这样的人生有什么不好?倒是生了你这女儿,老是逼我上进,你那些掉脑袋的话,今后别再说了,只怕传出去,我连做个闲散王爷都不能。”
赵芷萤一直对父王恨铁不成钢,现在见父王又是这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模样,心中烦燥至极。
她走近赵承庇,眼眶发红,低声道:“现在太子也不读书的,只需要听政而已,您趁这时候假装上进,得了皇祖父青眼,先将位子夺过来,岂不正好?”
赵承庇不耐烦了,靠在床柱上,慵懒道:“不好、不好!大哥从小到大待我也是极好的,现在他也没犯大错,我拿什么去跟他争?我也不想争,等大哥继位,我信他也会厚待于我,你一个女眷不必操这些心!”
赵芷萤咬牙切齿道:“您是信太子,可太子就信您吗?若他继位后,随便寻个借口除掉咱们一家,那又怎么办?到时候他是皇帝,谁敢违抗他?您不替自己着想,那么也该替孝儿着想,要不,您争到位子,以后禅让给孝儿……”
赵承庇挥了挥手,摇头晃脑道:“疯了、疯了!说你犯疯病还冤枉你?分明犯的就是疯病!胡言乱语,不切实际,我反正就爱玩,你母亲都没说什么,你且不要啰嗦!再如此犯忌,我就赶紧寻个人将你嫁出去,免得贻害我端康王府!”
赵芷萤气愤得瞪大了眼睛,胸口一股恶气乱窜,也不知前世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个愚蠢的父王!
话不投机,她甩头就走,也不向她父王辞行。
赵承庇心道,这样失礼,怎么外头都赞他有个温柔知礼的女儿?这样把她嫁到别人家,岂不是诈欺吗?
赵芷萤走了,那妾室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见安全无事,忙凑到赵承庇身边,悄声道:“方才妾身偷偷听见了您与郡主说话,听着真是可怕,莫非郡主真疯了吗?”
这个妾室是赵承庇十分爱宠的,私事不避,从前赵芷萤劝她父王争位时,也曾让这个妾听了去,故而此时也不怕与赵承庇讨论起来。
赵承庇叹了口气,苦笑道:“萤儿聪明能干,就是功利心太重,从前童言童语,说想成为长公主,要比明珠郡主厉害,这一派胡言,竟到了这年纪还没改过来……她自己都没发现,汲汲营营,强迫别人做这做那,明明是自己想要的,却要求别人为她实现,天底下有这样容易的好事?”
赵承庇虽然生平爱好花天酒地,可看事情却通透,自然不会随女儿起舞。
那妾室满面忧愁。“王爷您看得清楚,但郡主却越来越沉迷似的,您就不怕……郡主将来真带累了王府?”
第72章 得罪太子
赵承元沉默了一会儿, 才故作轻松,耸了耸肩道:“也不能如何,反正她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 早些嫁出去,到了婆家, 自然知道外头不是那样纵着她来,世事总是不尽如人意的, 那时才知我与她母亲有多疼她呢!”
赵芷萤只见她父王爱玩乐,却没有深思,赵承庇是童年受的教育太严苛, 成年搬出宫后, 才彻底放飞自我, 让他放弃现在美好的生活, 那才是要他的命。
且说赵芷萤被父王气了这一番, 好几日不得展颜。
对她来说,她等待得太久,现在太子软禁在东宫, 是他们端康王府最好的机会了, 错过这次,那她的愿望恐怕永不得见天日。
赵芷萤想到那里,便痛苦不堪, 她为此努力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看到了这丝希望, 若就这么破灭了,她搞不好真的会疯掉!
赵芷萤在端康王府苦闷,便使下人去信平阳侯府,约她姨母柳贞儿在保福寺相见, 柳贞儿却回信说近日有些抱恙,不能出门。
赵芷萤更是心烦,但还是想出去散心,便决定自己去保福寺上香。
到了保福寺,各殿祭拜过后,赵芷萤带着百灵、画眉两个丫鬟,想随意走走,却被住持拦住,道是后院因着前阵山火,毁了门屋等处,正做工程,怕那些工人会冒犯她。
赵芷萤有些讶异,便问:“从前我还从那后院屋子带回去一个婢女,也看见好些孤老在那儿,若那些屋子烧毁,他们又该去何处呢?”
住持便满面哀愁道:“也是无可奈何,寺内没有多余房屋可供他们居住,只得打发他们先进京寻慈善堂住了。”
赵芷萤想了一下,便道:“他们也是苦命人,这工程若是做好,住持您便把他们找回来吧,他们老弱病残,京里的慈善堂只收妇孺,哪里会容得他们?您若缺少银钱,回头我便让人送二百两银子来,劳住持多雇些人手,赶紧将屋子搭建好了。”
赵芷萤盘算着拿了这捐钱的事,到外头大肆传扬,又添一桩她悲天悯人的佳闻来。
却不知其实两边都是心怀鬼胎。
住持也心想,这二百两银子就像天掉下来似的,他便自己受用,过后再搪塞这宜芳郡主,说找不回那些孤老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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