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交代金川,却忘了手上还戴着镯子,急匆匆走到前殿去,赵承元坐在那里,正喝着茶。
赵永乐一走进来,赵承元便让宫女们都退下,然后才问她:“孤听说你今日出了宫,可是去见那陆大公子了?”
赵永乐诧异了一下,坐在她父王对面道:“陆大公子……不是还关在平阳侯府吗?我怎么见他?今日却是去看庞姑娘与庞将军父女重逢的,看完了我就回宫了。”
赵承元笑道:“这算什么‘关’?孤知道他们那些名将,等闲禁军都拦不住他们,父皇也知道,不过做给外人看而已。孤思量着陆大公子此行回京,必会找时间对你说明回攻北夷的事,你今日真没去见他?”
赵永乐尴尬片刻,才老实说:“今日确实见到陆大公子了,但我真不是与他约好,而是他恐怕我有事交代,不便传信过去平阳侯府,才跟着林义,然后来见我。陆大公子说了,之前没告诉我营救庞将军与回攻北夷的计划,是怕走漏消息,且临城不只他一人拿主意,还有那些反对萧隆义的人,若父王您需要名单,我便使人让陆大公子抄录一份来。”
赵承元听了,有些半信半疑,疑的是女儿难道真是凑巧见到陆行墨?
但他也不追问,摇了摇头,才说:“不必,孤大约也知道有谁,副帅尤吉不必说,如今暂代临城帅职的田松必也参与其中,还有临城都指挥使,他上的奏折写到此事,中规中矩,不曾偏袒任何一方,但另外附上萧隆义宿娼的倡院供证,今日在朝会上让御前太监念出来,听者都瞧不起这萧隆义了,孤便怀疑都指挥使也有一份。其他的,倒不必追究,如今孤瞧着父皇要严惩萧隆义,过后估计会对庞将军等人轻轻放过。”
赵永乐听了这话,心中替陆行墨松口气。
她伸出右手挽起鬓边落下的碎发,因着只是见她父王,穿着家常宽服,那广袖便垂在臂上,露出手腕来。
赵承元见她手腕闪着光,看过去,只见赵永乐戴着一只赤金镯子,有些眼熟,他细看了一会儿,眼神惊诧,便问她:“你手上这镯子哪里来的?”
赵永乐听到,心中一慌,直觉便缩回手。
这反应让赵承元更是起疑。“孤彷佛见过那只镯子,是不是上面刻了一只玄鸟?”
赵永乐张了张口,没想到她父王竟也认识这只镯子,只好将右手上的缠丝赤金玄鸟镯子褪下,递到赵承元眼前,小声道:“父王怎么见过这只镯子?”
赵承元接过来仔细一看,面露恍然,看了看女儿,神情纳闷道:“还记得你母妃刚嫁过来没几年,拿了一堆镯子摊在桌上,让孤帮忙挑选,说要送她一个好友,好像是……好像是对方生产,生了个儿子,你母妃说要送给她将来的儿媳妇,孤还记得,你母妃挑了只雕凤的,说适合女子,孤说了,不是皇室不能用凤,还是用玄鸟代替吧……”
赵承元越说脸越黑,这他的太子妃送给人家将来儿媳妇的东西,怎么就戴在了自家女儿手上?
赵永乐见父王脸色铁青,尴尬一笑,才慢慢地说:“原来这镯子还是父王帮忙选的,那正好,父王拿回去吧……”
赵承元不解其意,哼了一声。“你还不快老实交代?”
赵永乐无法,只好将如何得了这只镯子的经过告诉她父王,最后满脸为难道:“那平阳侯府老侯爷这样误会,我当时也说不清,陆大公子也说了要物归原主,我只好拿回来,可也不知怎么跟母妃开口,毕竟与陆大公子合作的事,瞒母妃瞒得死紧,平白拿给她,也不知如何解释……”
赵承元扯了一个笑,反问她:“那你何故又戴在手上?”
赵永乐登时语塞,本想敷衍她父王说只是觉得好看所以戴上了,但看见她父王那洞若观火的目光,便半句谎话都说不出口。
赵承元看着那镯子,叹了口气。
没想到当时他也帮着挑选的镯子,竟是为了庆贺陆行墨亲生母亲生产的礼物,最后竟又回到女儿手上,难道这缘份早早便注定了?
赵承元犹豫一会儿,才斟酌着开口:“乐儿……你可是心悦那陆大公子?”
赵永乐忍不住双颊泛红,但是她抿紧了唇,努力冷静道:“父王想多了,一只镯子能代表什么?我与陆大公子见面都是为了北夷的事,待北夷对咱们大魏没有威胁后,我与陆大公子就是没有干系的人。”
赵承元想了下,换了个说法又问:“那,陆大公子可心悦于你?”
赵永乐愣了一下,一双大眼明显地慌乱起来。
赵承元见状,已是十分明白,心里不免对这陆行墨痛骂了一番,整日忙着打仗,还有空闲来勾他女儿!
但赵承元不想赵永乐觉得困窘,态度便故意装得极为平静,云淡风轻道:“你且老实说来,否则孤怎么放心你今后与他见面?少不得要怀疑他的人品。”
赵永乐闻言,实在不愿父王误会陆行墨,踌躇一会儿,才低声道:“陆大公子说过,想作我驸马……”
赵承元倒抽一口气,恨不得陆行墨此刻就在面前,他能揍他一顿!
但他还是百般忍了下来,皱眉道:“你怎么答的?”
赵永乐摇了摇头。“我当时没说什么,母妃让礼部选几个人,我也不曾开口……”
赵承元呆了下,这才想到,女儿确实知道她母妃与礼部私下里择选世家子弟作她驸马的事,可女儿从来没提过陆行墨……但赵承元看着女儿的模样,分明是在意陆行墨的样子,便忍不住问她:“你对陆大公子真的无意?就算驸马是旁人,也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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