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易旧损的布料绢缎放久了,难免毁坏,她让安嬷嬷跟秋桃都照实记录在册。
这秋桃一边记一边碎念:“东西坏了是不是还要赖我们家夫人?这差事就是不讨好,收着又没人感激,少了坏了还不知要被如何责怪?夫人就是太好心,当年就不该答应收着,全部交给侯爷便是,出了问题,大少爷敢去跟侯爷理论?”
安嬷嬷打了秋桃的手一下,骂道:“让你管着嘴,还在这儿说话?”骂完,安嬷嬷也忍不住低声又说:“我看大少爷就敢跟侯爷叫板,是该让侯爷管着,出了事,侯爷负责!”
秋桃想象那画面,嘻嘻笑了,低声道:“这么一想,侯爷来管,那还真有机会出事,难怪当初老侯爷要将先夫人遗物交给我们夫人,实在也是信任我们夫人,否则还能交给谁呢?”
他们清点东西并非小动静,便有那经过的奴仆闲话询问,安嬷嬷与秋桃敷衍过去,众人也不追问,唯有柳贞儿房里的丫鬟看见了,便记在心里。
第49章 兄弟不和 ……
柳贞儿听说了陆行墨请陆姚氏盘点遗物, 心中便有计较,晚夕陆望龙进了她院子,柳贞儿便一脸担忧道:“大少爷平白无故怎地让夫人去理那些东西?若少了, 要算谁的?只怕夫人心中不快,只是说不出口。”
这也是柳贞儿厉害的地方, 她从不直接说陆姚氏的坏话,反而总是站在她立场为她着想的样子, 让陆望龙更加觉得柳贞儿是委屈求全。
果然柳贞儿这么一说,陆望龙立即被拱了火,站起身就往陆姚氏那里去了。
“廉氏的事情你别管!墨哥儿真以为身上有个臭官衔就能指使起家人了?若要查他娘遗物, 让他自己回京来查!把家里人当贼了这是!”
陆姚氏被陆望龙这么一通吼, 愣在那里。
秋桃心有不甘, 正要回嘴她家夫人才不希罕管大少爷的事, 却听陆姚氏冷静开口:“当年公公将廉姐姐嫁妆交给我, 我不管谁管?且墨哥儿并无恶意,只是想看看单子,我想着墨哥儿也有十九岁了, 廉姐姐的嫁妆尽可交给他, 这才想着一并整理了,倒是府里耳报神灵通得很,立刻报给侯爷知道。”
陆望龙憋着一股气来, 见陆姚氏心平气和,那股气便不上不下, 尴尬地咳了两声,忽略那句耳报神,神情不悦道:“十九岁了又怎么?还不知听谁撺掇,否则怎地突然要看他娘遗物?你也别整理了, 单子给他看,如要东西就先别给他!否则叫人骗了去!”
陆姚氏并不答应,但她才懒得与陆望龙吵,只顾左右而言他:“也是开了库房才想起来,公公那里也有一张嫁妆单子,明日该让人去向公公核对一下。”
陆望龙听见妻子说起父亲,便闭口不言,这么被打断,倒是忘了来意,半晌才道:“反正赶紧把库房锁起来,别听墨哥儿那小子说什么就做什么!”
陆望龙自以为说了一通狠话,冷哼一声,便扬长而去。
秋桃便抱怨道:“就说了大少爷这回是在为难您,侯爷不分青红皂白就来骂,可真是倒霉死了!”
陆姚氏却平静道:“我原本确实觉得有些委屈,我自认对墨哥儿仁至义尽,难道他是怀疑我侵吞廉姐姐嫁妆?但侯爷这么一闹,我反而想得多了。”
秋桃便好奇问:“夫人为何这么说呢?”
陆姚氏便冷笑道:“你看他先前在哪儿?又是听谁说了这事?”
安嬷嬷恍然大悟,便说:“可不是吗?清点先夫人遗物这事只有我与秋桃做了,还有几个下人,都是咱们院子的,谁会无缘无故告诉侯爷?侯爷整日便在柳姨娘那院子,不是听柳姨娘说,还能听谁说来?”
秋桃顿时脸色一白,也意会过来,气道:“柳姨娘这什么意思?咱们跟大少爷的事,她也有话说?”
陆姚氏神情冷漠,解释道:“她就乐见侯府一团糟,我方才便是想到侯爷听了她的话才来质问我,因此我也不怪墨哥儿了,柳氏跟墨哥儿,那还是墨哥儿能信任。”
秋桃听到这里,也没了话,只骂自己差点被柳贞儿挑拨成功,说了许多大少爷的坏话。
安嬷嬷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一件事,便对陆姚氏道:“夫人,大少爷久在临城任职,怎会无缘无故要知道先夫人的遗物有什么呢?您方才也说了大少爷已有十九岁,会不会大少爷是想……娶妻了?”
陆姚氏与秋桃听了,俱是豁然开朗。
陆姚氏想了一下,苦笑道:“是我胡涂了,别人家的孩子十九岁多半也娶亲了,我与侯爷提过几次墨哥儿的婚事,侯爷都说不想管,随他去,我做人后母,也不好擅自提起这事,要是说了个不好的亲,人家怪我一辈子怎么办?也是我躲懒,竟拖到了现在,这么说,墨哥儿如果想娶妻了,自然是要将廉姐姐嫁妆收回去的,毕竟有了妻子,妻子就能替他管了……只是不知道,墨哥儿会是单纯想娶妻,还是已经有了想娶的姑娘呢?”
安嬷嬷便劝道:“您也说了这事不好管,不如先按大少爷说的,先整理了东西,单子寄给他便是,大少爷若是有想娶的姑娘,之后便会央您操办,这样也好,您无须替他挑选,退一步说,若大少爷请您为他说亲,这不还有老侯爷吗?请老侯爷出马便是!”
陆姚氏闻言,越想越妥当,便点头同意。“反正我问心无愧,东西都锁在库房里,一件不少,明日就把单子寄去临城,顺道也捎一声给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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