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永乐一行行看过,心里还在盘算着如何从萧隆义的举动找出蛛丝马迹,直到看到最后,陆行墨交代完那些,写了一行‘数月未见,祈愿郡主安康。’
最后才落款一个‘墨’字。
赵永乐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这什么意思?
赵永乐反复看了那信,其他都没什么,就是添了最后那行话,且十分自然,彷佛只是突然想到了就写下来。
旁边金川为赵永乐添茶,见她拿着信笺出神,便问:“郡主,可是信上写了什么难事?”
赵永乐这才回神,沉默了一会儿,才对金川说:“传消息给林义,说我看过信了,知道了。”
金川也知道那封信笺是陆行墨亲笔写的,看着自家主子没有解释的打算,又问:“郡主没有别的要交代?”
赵永乐拿着信笺往蜡烛的烛火送,火苗点燃了信笺一角。
“没有了,有事我会再交代林义的。”
金川点头应是,又道:“郡主小心手,还是奴婢来吧!”
说着要接过来,却被赵永乐摆手道:“事涉机密,我来烧便成,又不是小孩儿了,我会小心的,你且去使人传话给林义。”
金川无奈,只好看了一眼那捻了火的信笺,才转身出去。
赵永乐看着火苗将要燃到信笺尾端,那行‘数月未见,祈愿郡主安康。’倒映在她眼里,她心脏怦怦跳着,忽然把剩下的信笺丢入茶水之中。
火苗在水里熄了,留下一角纸条在茶杯里缓缓打转。
赵永乐过了半晌,捡起那被烧得大半的纸条,虽没有被烧毁,但墨汁浸在水里,已了无踪迹。
她盯着那湿透的信笺残余,叹了一口长气。
***
赵永乐这次没有什么回话,此后陆行墨给博香楼的信,都是如此,信封袋里装着封好的信笺,只写了‘郡主亲启’四字在上头,林义纵然气得半死,赵永乐既没有说不妥,他只好乖乖传递。
但赵永乐自己从没有亲笔写过回信,只交代心腹回话给林义,林义写了消息,再回信给陆行墨。
这让林义安心不少。
哼,那厮想讨好郡主,看来郡主对他根本毫无心思!
而陆行墨每次得到京城的回信时,不得不说,总有些失望的。
信上只有林义冷淡的字迹,交代的都是正事,彷佛竭力在表达他家主子也是同样的冷淡。
但他并不气馁。
两人相隔遥远,他能做的事不多,唯有一声问候而已。
他也不是平白就做了这事,还是那天他听到属下回报,说狮子巷房子的新主人背后是林义,陆行墨的心里才有了期望。
他每回卖掉暂住的房子,便会让属下们去掌握究竟谁是新买主,免得被人盯上而不自知。
这次也是例行性的探查罢了,却没想到背后买主会是林义。
林义自己肯定不会想买他住过的房子,那么这是谁的主意,就显而易见了。
什么房子不买,偏要买他的房子呢?
陆行墨很想写在信上,亲自问一问赵永乐。
但他知道这样会吓跑那个女子的,只好独自放在心里,转而在信上添一句简单的问候。
让她记得,写了信笺的人与她不只是君臣关系,他还想挤进她驸马名单来着。
虽然几次信件来往,赵永乐除了萧隆义与庞仰威的事外,再无其他的话,但陆行墨并不放弃,只当她是专心于修正前世的悲剧,无心于儿女情长,那么他便努力为她办事罢了。
此外,陆行墨修书一封回了平阳侯府,这封信,在平阳侯府里惹了一场风波。
原来陆行墨因着祖父陆铭忠说过他亲娘廉氏与太子妃曾是闺中密友,除了那只缠丝赤金玄鸟镯子,廉氏的嫁妆都让陆姚氏保管,陆行墨便想着或许他娘的嫁妆里面会有其他跟太子妃相关的东西。
于是他写了信请陆姚氏盘点他亲娘的遗物。
陆姚氏接了信,吓了好大一跳,直觉便是陆行墨怀疑她贪了元配廉氏的东西。
后母难当,她这十几年来战战兢兢,就怕落的不是,接了这信可不心惊胆跳?
她大丫鬟秋桃在旁便不忿道:“大少爷这是什么意思?平白要理出先夫人的遗物,这要让外人知道,还不知怎么编排您?大少爷十四岁那年闷不吭声投了军,还记得您一年都不敢出门赴宴,怕人家说您逼嫡长子出走,好不容易是您这些年做的,大家有目共睹,谁不赞您一声?这下轻轻巧巧一封信,又要把您多年名声毁了不成?”
陆姚氏的嬷嬷安氏听了这话,皱眉斥她:“你少说两句!大少爷什么意思你能知道?”
秋桃仍不服气,还要再说,陆姚氏叹了口气,这才开口:“墨哥儿性子难以捉摸,算起来,他离家将近五年,突然说起廉姐姐的遗物,也不知是听了什么话,咱们都管不着,便按着他的意思,清点便是。”
安嬷嬷安慰道:“就是,难道还要回信问大少爷为何要盘点?这一来一往,反叫人不耐烦呢,不如就赶紧清点了,反正您行得正,又未曾克扣先夫人的东西,理出来便是。”
于是陆姚氏便命人打开库房,将廉氏的东西整理一番,幸而当年陆铭忠将廉氏嫁妆交给她时,她便诚惶诚恐地收着了,单独一个库房,管着库房的有陆铭忠的老仆跟她自己的心腹,钥匙是她自己收着,因此整理起来并不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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