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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站在这田间的路上,没有华丽的宫殿,没有指指点点的人群,只有一片清新的空气, 闻起来彷佛是自由的味道。
    这个人又即将离开,不知这辈子可还有再见到的时候。
    赵永乐心一软。
    她偏头对宝沙轻声道:“我与陆公子说些话,你们离远些。”
    宝沙错愕不已,陆行墨则是笑弯了眼。
    赵永乐不去看陆行墨的眼神,径自抬步往前方田边小径走去。
    她走得慢,目光望着连绵的田地,天空晴朗无云,陆行墨跟上她的脚步,走在她视线的另一侧,为了不挡住她的风景。
    “我的娘亲,是我父亲的元配妻子,出身南方的书香世家廉氏,家中几代没有出仕,一心办学,虽然不知道太子妃娘娘与我娘如何成为好友,但我今日听到这件事,觉得很高兴。”
    陆行墨说话的语调很和缓,赵永乐的视线不再放在风景上,而是盯着眼前的路,视线余光里是他的一片衣角,被微风轻轻拂过。
    赵永乐默默将镯子收进袖袋里,或许这镯子会使陆行墨想起他早亡的娘亲,所以不想再看见吧?
    “我娘她……是上吊死的。”
    赵永乐睁大了双眼,不由停下脚步,错愕地抬起头去看他。
    陆行墨停在她身侧,他个子高,由上往下凝视着她,幽幽地继续说:“当时我才一岁多,十几年来侯府上下瞒着我,只说我娘急病而亡,到现在,他们也以为我被瞒在鼓里,什么事都不知道。”
    赵永乐知道自己听的是平阳侯府的秘闻,更是陆行墨藏在心底最为隐私的故事,她或许不该听,不能听,但……对上陆行墨那双落寞的眼眸,她移不开目光。
    “我娘嫁过来平阳侯府,过得并不好,我父亲原本想娶的是柳贞儿,但柳贞儿不过是庶女,又与我父亲婚前不清不楚,祖父不可能答应父亲娶她,便作主替父亲聘了廉家女儿。我父亲但凡有点责任心,或是拒婚不娶,或是娶了后好好尊重我娘,都可以,但他偏偏不敢违背祖父,娶了人,却仍与柳贞儿暗度陈仓,还是祖父发狠说,如他再这般被外人迷缠,就要上折子撤去他的世子之位,父亲这才与我娘有些好脸色,就这样,我娘怀上了我,父亲只当履行了他的责任,一心只扑在柳贞儿身上,整日不着家,祖父打了几次都无用,那时我娘也不争不抢,只安心养胎,生我之后,毕竟是侯府长孙,祖父大悦,就连父亲,都高兴得每日来看我,冷落了那柳贞儿一阵,不过后来柳贞儿又哄得他回心转意。”
    陆行墨也是看到那只镯子,才想对赵永乐说出这些藏在他心底许多年的话。
    他与她经历前世今生,都见过彼此狼狈模样,他想更了解她,也想让她真正地了解自己,他并非是什么一帆风顺的世家公子,他有许多秘密,或许她会嫌弃,会鄙夷,但他不想说谎,他想展露丑陋的自己,然后期望眼前这个女子能够理解他,能够在理解他之后,还愿意……喜爱他。
    赵永乐认真听着,也没有多问,她不想让陆行墨因着她的态度或许就不继续说了。
    “这些事情,是我六岁时,我的养娘告诉我的,她是侯府的家生子,在我娘过世后,由我祖父安排到我身边,而我娘自己的陪房,在她自尽之后,竟然在几年里都因为各种原因死了。我养娘恐惧因伺候我会惹来灾祸,便向祖父请求辞了差事,祖父不想勉强她,便应了。我养娘计划着要假装去远方寻亲,离开侯府再不回来,但又怜惜我自小就不得父亲欢心,担忧我后母姚氏日后会虐待于我,便将我母亲当年自尽的真相都告诉我。”
    说到这里,陆行墨顿了下,眼神迟疑,他望着赵永乐问:“这些事情……或许会污了郡主耳朵,郡主可愿意继续听下去?”
    赵永乐看着那眼神里带着希冀的情绪,如何能拒绝他?她低下头去,吶吶道:“你说吧,我就当听了个故事,绝不会说给别人知道,今后也只当没有听过。”
    陆行墨笑了,笑她的欲盖弥彰,听进耳里的事,如何能当不知道?她总是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可爱。
    “这京外有陆家的宗祠,因我周岁后,祖父主张要将我上族谱,一家子便去了奉着宗祠的庄子住,当夜与族人酒席后,因长辈们忽然寻我祖父不见,使人去找,却在一处房内见我祖父与我娘睡在同一张床榻上。”
    赵永乐如听落雷,惊在当场,愣愣看着陆行墨,说不出话来。
    “父亲看到那样的情景,没有追究因由,只一意打骂我娘,什么混话都说,我娘身边的仆妇们为她喊冤,说定有误会,祖父则不知怎么,都没醒过来,族人们不敢将此事传出去,叫各处锁紧门户,且先将我娘关在一处房里,我父亲当时还要追去打我娘,被族人拦住。后来祖父终于转醒,只说自己醉得不省人事,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当时所有族人都在祖父房里问他,我养娘等下人则是去巡逻还有何处未曾下钥,养娘便忽然看见我父亲身边的小厮鬼鬼祟祟,悄悄开了个角门,将一个裹着兜帽罩衫的人送出门外,我养娘也曾见过柳贞儿几次,总觉得那身形很像柳贞儿,但不敢认,也不敢多管闲事,只当没看见,那时养娘只以为父亲连祭祖都要悄悄带着柳贞儿取乐,但后面几年才渐渐回过味来,觉得柳贞儿出现在那里并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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