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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瑾一时没忍住板着脸说道:“自然是继续关在你们县衙里等候发落,这还用得着来问我么?”
    谢晚芳也不气,笑呵呵领了命下去了。
    等她出去了好一会儿后,上官瑾才猛然反应过来:她这是又来旁敲侧击地在试探自己啊!
    事已至此,这个功他受了,这锅他不背也只能背了,难道还能对白家说那水渠不是他破坏的么?且不说人家信不信,光是这么巴巴地上去解释就实在有损他此番来的气势,伤的也是上官家的面子。
    再者,有时回以颜色可以,赶尽杀绝却不行。
    他只能见好就收,原定要拿那些流民做文章的打算便也不了了之。
    万万想不到,一个鹰奴出身的区区女子,竟就这样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上官瑜想起她,气极反笑。
    兵用了,仗打了,人抓了,该有的捷报自然也是要有的,很快,上官瑜就领兵返回了京都城,与此同时,徐谦呈给户部的公文也送了上去。
    没过多久,从京都城便传来消息:丰安县衙协助剿匪有功,赏银三百两,另赏县尉方寄雪白银一百两。
    谢晚芳这时才知道,拿了头功的上官瑾得到的赏赐也不过只有白银千两——很显然这是萧弘有意弱化他的功劳,以此作为对世家势力的安抚,也算是双方的平衡。
    几日后,朝廷又颁布了针对此次丰安县受灾百姓的政令,鼓励并支持他们迁居豫州,并言明会给予第一批先行的人比在本地多一成的土地,此后依次递减。
    随后尚书台的公文也下到了丰安县,要县令徐谦带同佐官方寄雪回京述职。
    接连得知这两个消息的时候,谢晚芳禁不住有片刻的恍惚:她真的……做成了?
    “看来,你我都在这个位置上待不久了。”徐谦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如是叹道。
    从前白氏势大,需要徐氏制衡,他自然动不得。但现在白氏遭此重创,朝廷新令一下,从前依附于白府的那些乡民自然也要散,白府的凝聚力和影响力又再大打折扣,而这些人去了豫州,又可解决那里的地无人耕的问题。
    白氏被削弱了,他们徐氏当然也不能继续壮大——所以,他也留不住了。
    真是好手段啊!
    徐谦此时回忆起来,才觉得或许从这位新县尉来就任那一天起,就都是圣上和左丞相筹谋已久的计划,包括那条水渠。
    “那下官便提前恭喜大人高
    升了?”谢晚芳笑意诚挚地向着他拱手施了一礼。
    徐谦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说道:“方大人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便是寻常男子也不及你的谋略和胆识,将来定然前途无量。”
    “大人谬赞了,”谢晚芳谦逊地道,“下官自知能力有限,在您的庇护和教导下当个县尉还成,别的却不敢想——其实比起做官,我更想入行伍,上沙场。”
    “你想从军?”徐谦惊讶了,不觉脱口便道,“那云相知道么?”
    谢晚芳点头:“知道啊。”
    “他同意你去?!”徐谦更惊讶了。
    “同意啊,”谢晚芳也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大反应,好像云澄不应该同意她去似地,“不过相公说我还需要历练,否则没有哪个将军愿意用我这种只会添麻烦的。”
    徐谦一时语塞,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末了,感叹了一句:“云相的胸怀与眼界非我等所能及,当真是让人佩服。”
    这跟胸怀有什么关系?谢晚芳正想问问,还未来得及,就听徐谦说出了自己最想听到的话——
    “想来你这次应当能得偿所愿,若是你愿意去雍州,”他说,“我可为你写封引荐信给河西候。”
    ***
    谢晚芳一行回到京都城那日,正是个清风习习的好天气,她随徐谦一道去尚书台述职的时候虽然没有见到云澄,但却相当意外地见到了吏、户两部的尚书——谢晚芳没想到她和徐谦两个区区县官进京述职竟还有这样的待遇。
    而且她感觉得到,他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那看似平常实则客气中带着几分试探和讨好的态度,若不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流外官的身份,险些都要以为与他们是同僚了。
    无论是两部尚书还是徐谦,全程都有意无意地在将这次肃清了瞒骗税赋的功劳引向她。
    谢晚芳则在叙述来龙去脉时还是提了上官瑾几句,佯作谦虚地说时机碰巧云云——毕竟追溯上去还是要有人在那些世家面前背锅的。
    再也没有比上官家这个脑袋大皮又厚的适合对象了。
    正事说完之后,她下意识犹豫了一下,但就这么瞬间的犹豫竟然都被吏部尚书那个人精给看在了眼里,后者当即慈祥地微笑道:“圣上召了相公进宫,不然你们也许有机会得见一面。”
    谢晚芳没来由耳根子一烫,忙掩饰般地说道:“相公日理万机,下官岂敢相扰。”
    “呵呵。”两部尚书摸着胡子笑。
    谢晚芳心虚地拉着徐谦告了辞。
    “行了,你也不必送了。”徐谦豪爽地一摆手,说道,“驿馆我知道在哪里,你去你的。”
    “我也没什么地方要急着去啊,”她伸了手来搀他,一本正经地道,“先送您去驿馆安顿下来再说。”
    徐谦好笑地瞥了她一眼,也不拆穿,由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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