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可怕的日子就要结束了。姐姐,姐夫一定会来找咱们,我们就要回家了,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相信翠啼。”小翠轻轻抚摸着尹婕妤的后背,柔声道。
忽然间,一道奇异的羽箭划过声疾响而过,小翠的身体突然往前冲了一下,她整个人软绵绵倒在一旁的石块上,徒劳地向尹婕妤低呼“跑,跑啊……”
大量的鲜血从她嘴里涌出来,流到胸前。她再没有喊出第二声,就已经毙命了。
尹婕妤吃惊地大张着嘴,死盯着小翠胸前的乌黑箭簇,她被一箭穿心,死得猝不及防。
“妹妹,翠啼,翠啼……”尹婕妤声音已经变了调,她扑到小翠尚有余温的身体上,用力抱住她。
但很快的,翠啼的尸身由人形化成了一直翠绿的小鸟,它依旧鲜艳欲滴,美丽动人,可惜毫无声息。
尹婕妤唇瓣颤抖着,她用双手小心翼翼捧起翠鸟,毫不在意已经包围上来黑压压的人。
“你们,杀了我妹妹?杀了我的……翠啼?”她喃喃自语着,眼睛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刹那间,尹婕妤的周身像长出了一层灰蓝与艳红相间的羽毛,根根耸立,蓄势待发。她的长发也在风中招摇着,指尖长出了狰狞的黑色利爪。她指着越来越逼近的灰衣人,嘶吼着“我要杀了你们,我要你们全都去死。”
话音未落,她身上的羽毛如同羽箭一般飞向来袭之人。但后者显然早有防备,他们展开了玄铁锻造的大铁伞,旋转着伞杆,将大部分羽毛都抵挡住。但也有被羽毛轻轻划过脚踝的就没那么幸运了。
受伤之人哀嚎着,丢掉了铁伞,在土地上翻滚着,不多时便将自己的心脏生生抓了出来。尸体迅速被腐蚀成了一摊黄水。
被铁伞保护的正中央,忽然裂开一道缝隙,穿着一身银甲的贱令拉开手中一支巨大的金色弓箭,接连射出九道箭簇,又猛又快。
尹婕妤接连躲过前八支,却被第九支箭射中了肩膀,她痛呼一声直接摔倒在荔枝树上,整棵树拦腰被撞断,洒落一地的枝叶与荔枝花。
她再无力气站起身来,只能在一片狼藉中竭力挣扎,血流了一地,她满头满脸的尘土,狼狈至极。
“就算你是鸩鸟之首,这箭可是当年后羿用来射日的彤弓,乃盘古第九代始祖的肉身所化。具有九连射之奇技。阴谐,你今日在劫难逃!”贱令得意洋洋,举着彤弓哈哈大笑。
“我与你们并无冤仇,你们却处处紧逼,到底……为什么?”尹婕妤痛苦地捂住流血不止的伤口,咬牙启齿怒喝。
“要怪,你就怪自己是鸩灵转生,生来就是被猎杀的命运。不过,别担心,一时半会我们主子还不会杀了你。留着你的命,大有用处。不过,主子说还真得谢谢你的愚蠢,终于对明思令那贱人用了鸩毒,要不然我们也没有下手之机。”贱令笑得阴险毒辣,他抚摸着手中的金色弓箭上碧绿的图腾。
“原来是你们……你们步步紧逼,让我们一步步落入圈套。我就算是死,化为冤魂也不会放过你们!”尹婕妤忍着剧痛,还想用爪抓向卑鄙小人。
但贱令上前一脚,正踢中她的额头,女人闷哼一声,昏死过去。
“传说中,得鸩毒者得天下,阴谐,你真的很值钱的。”贱令踩了踩她已经化回人手的指头,不屑一顾讥笑道。
这边,县衙后院里,药香浓浓。
明昭命人赶制出一只巨大的香樟木浴桶,更令人不停的往里面加入煮好的药液。
酆一量把穿着单薄亵衣的明思令轻轻扶入木桶,让她靠在桶壁上,胸部以下的身体都浸泡在热气腾腾的药水里。虽然不能完全祛毒,但至少能减轻了一些痛苦。她睡一会儿,醒一会儿,只不过醒着的时候,也只能说模糊不清的呓语。
酆一量片刻不肯离开,他不停地用柔软的布巾,擦干她额头上的汗水。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话,他不禁咬住唇瓣,极力控制情绪。
除了说“痛”,她在喊着一个名字……阿量。不是尊上,不是老龙王,不是酆一量,而是阿量。她从来没有这么叫过他。这听起来像极了民间小夫妻之间娘子称呼夫君的昵称。只不过在此刻,轻轻浅浅毫无意识的呓语,足以让人肝肠寸断。
酆一量让小氿专门买了一包爆米花。明昭不解,一边往木桶里加药液,一边听着他低声絮语着。
“小毒虫,今天是春龙节,是龙抬头的日子。你那么爱吃,不知道吃没吃过这个金豆花?”酆一量喃喃细语着。
“在你们凡间,有这样的故事。很多年前,民间大旱,三年了都没有下雨。有一个司管天河的龙王,听见一个小丫头哭着为人间祈求一条生路,龙王心生怜悯便违抗天神旨意,为人间降了一次雨。结果这头龙就被惩罚,压在大山下日日被雷电劈杀受罪。”他不熟练地讲着故事,也并不太自然。
“天神说,龙王降雨犯天规,当受人间千秋罪,要想重登灵霄阁,除非金豆开花时。这个小丫头为了拯救龙王,就到处去找能开花的金豆。可是一直找不到。直到来年二月初二,她在翻晒苞谷种子时,突然想到这不就是金豆吗?”
“这鬼精鬼精的小姑娘,她就把苞谷粒放在锅里炒啊炒啊,还真让她炒出来白花花的苞谷花,这不就是金豆开花吗?她赶紧让百姓们家家户户爆金豆花,并在院子里设案焚香,供上开了花的‘金豆’,天神没办法,只得放了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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